馬西莫提議：“前面我來帶路。”說完不給任何人反對的機會走到最前面。

傑森也快走幾步，步履輕快，和剛進洞時沒什麼兩樣，改成達米安殿後，後者在光照不到地方默默帶上了提前準備的呼吸設備。

啧，這一輪輸了。

他們以和諧的新隊列又走了一段，半個小時後，前方出現一個小型地下湖泊，礦洞走到了盡頭。

馬西莫觀察周圍後，比較了和那個狙擊手描述的洞内地圖，得出判斷。“應該還有路，地下水有時候會上漲，淹沒通道。”

達米安蹲下來試了試水溫：“隻有幾度。”

人體在水中的熱量流失速度會大大加快，當人體的核心溫度降低到35℃以下時，就會發生失溫，導緻人失去意識，甚至失去生命。

“我在這樣的水溫下堅持三刻鐘沒問題。”

馬西莫：你是被當成超人訓練的嗎？

他沒意識到自己把話說出來了。

“我是作為人類未來領袖的身份接受訓練的。”達米安的聲音從口罩下傳出。

即使比剛見面時收斂了不少，但達米安的傲慢仍然是組成他的一部分，不可能被完全剝離，況且在馬西莫和傑森面前他也從不隐藏，不知道這種信任是不是來自韋恩家的遺傳。

也許是剛才得到了教訓，達米安沒有争搶第一個入水的機會，眼看着馬西莫和傑森一起入水，沒有提出異議。

在水面重新歸于平靜後，達米安默數時間，幢幢黑影在他有節奏的呼吸中生長出來，如鬼魅在陰暗扭曲的野心中迅速繁衍。

一個特别張揚的影子出現在達米安身後，越過被水沖擊得較為平緩圓滑的地面，能看到它連着一位穿緊身衣的窈窕美女。

“幹得不錯，達米安，”她罕見地誇獎他，“利爪首領自進去後再沒有出來，等他們兩敗俱傷，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面罩遮蓋了男孩的表情。

“……是，母親。”

兩人通過地下水中的通道抵達礦洞最深處的空穴，弄幹衣服，打量周圍。沒發現什麼危險，傑森松了一口氣。

“我信不過他。”單獨相處的時候，傑森從來不掩飾自己對那個小崽子的态度。

他承認的，能夠配得上韋恩繼承人稱号的，隻有迪克而已。

而礦洞與神有關的傳說，顯然已經引來包括刺客聯盟在内勢力的觊觎和争奪。

“決定信任的從來不是血緣。”馬西莫不置可否，他感覺達米安的可塑性很強，而且什麼也難不倒蝙蝠俠。他笑了一下：“我們不是最好的例子嘛。”

傑森總算是被順了毛，抛下糟糕的同齡人相處經曆，專注洞穴冒險。

這是一個非常空曠的地下洞穴，有近百平方米，最高處約幾十米，大概處于一座山的内部。洞中有洞，有水，沿着石壁由上往下緩緩流淌，水洞相連，呈現出非常壯觀的自然奇觀。

這裡并非沒有人的痕迹，在洞穴的一處平台中心，矗立着一個兩三米高的天使雕塑。

那像是巴洛克時期風格的雕塑，形象造型誇張，人物肢體和面部表情得到了極緻的渲染，呈現出強烈的戲劇感和感性沖擊。這尊雕塑描繪了米迦勒與化身為巨龍的撒旦搏鬥的場景，肢體語言的動态和生動的細節讓天使與巨龍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會活過來。

罕見的是，象征撒旦的巨龍沒有張口咆哮露出尖牙，而是咬住自己的尾巴。

魔法師的藝術認識有限，但他認出了銜尾蛇Ouroboros，它在魔法中是一種古老的符号，其中一種表現為蛇或龍咬尾成環，在這個地球上源自古代的北歐和古埃及文化，象征着循環、死亡與重生、永恒和無限。

在當地宗教中，掌管時間的大天使是米迦勒，負責觀察宇宙萬物，掌管時間是其衆多職責中的一項。北歐神話中，銜尾蛇被稱為尤爾納洛斯，當世界末日來臨時，它将吞噬自己并引發滅世的大洪水和火災。這可能就是那些傳言的來源。

“中東為什麼會出現這麼歐式的雕塑？”傑森問。

這個雕塑并不算古老，至少在巴洛克時期也就是16至18世紀之後，各地有充足的文化交流，否則不會把大天使和北歐神話搭在一起。

他們倆此時并不知道這種藝術風格起源于16世紀下半期的意呆利，否則這個地名會敲響警鐘。

馬西莫的疑問也有很多：這個雕塑上的确有魔法的痕迹，但為什麼這麼熟悉？有點像自己的風格？它既不是詛咒，也不是祝福，更不是與神溝通的窗口，而是一個錨，在某個空間時間做标定，避免旅人迷失在時空中。

他們過于集中在雕塑上，忽略了上方的暗影。

在電筒光照射的範圍之外，一個身影倒挂着，突然借住重力加速下降，破空聲驚醒了傑森，他一把将馬西莫推開，自己也立刻往邊上一躍，卻仍然被腿擊中腹部。毫無防備地跌在地上，魔法師躲過第一下襲擊，卻沒躲過伏擊者順暢絲滑的連擊，金色的利爪輕易握住了他的喉嚨。

“風采不減當年，安東裡尼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