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爪首領丢掉了貓頭鷹面具,英俊鋒利的面容原本隐藏在兜帽之下的陰影裡,當他離得足夠近時,馬西莫從下而上仰視,看清楚了他那雙酷似羅賓的眼睛。
他應該感到恐懼。被人拿住要害,生死落在别人的一念之間,似乎隻要那隻金屬利爪稍微用力,一切就結束了。而唯一能給他助力幫忙脫困的傑森也投鼠忌器,無從下手,就算是沒有被拿住人質威脅,他也不是利爪的對手。
在踏進洞穴前魔法師準備好了一切,充足的交易籌碼和道具儲備,和傑森交待後事,隻要大腦還在他基本上可以在密涅瓦身上重新活過來,他真的已經做好一場硬仗的準備了。
當然,能避免還是避免,不然會給孩子留下心理陰影。
魔法師并沒有感到恐懼,還有一個原因。
利爪首領的眼睛裡面沒有殺意,如海般平靜。
當然,那裡面也沒有什麼重逢故人的喜悅,
可能經過酒神因子和琥珀金的改造,利爪盡管強大長壽,難以殺死,同時也可能殺死了他們應有的情感,那雙眼睛已經流露不出什麼情緒波動,顯得有些非人。
“風采不減當年,安東裡尼先生。”
顯而易見,對方在很久以前和自己有過交集,但自己毫無印象,聯想到旁邊的雕塑帶着時空錨定的魔法,合理推測是自己回到很久之前的過去,與利爪首領相識。那麼,他們是在哪兒,或者說在什麼時候認識的呢?
對方用的稱呼是自己的姓氏。他們的關系不親密,排除朋友,也可以排除生死仇敵,鑒于自己目前還沒被捅破喉嚨。應該是介于認識和友善之間,至少是中立陣營。
至于“風采”什麼的,馬西莫區區一披薩店長肯定是談不上所謂風采的,他“過去”見到對方時自己用的是哪個身份?利爪首領應該是知道或者懷疑自己與魔法相關,否則不會在這兒守株待兔。所以,八成是魔法師。
這一切思緒隻在幾秒内完成,不得不說思想才是世界上最快的事物,不然還真無法在短時間内百轉千回。
“格雷森先生,我們多久沒見了?”馬西莫試探着問,注視着那雙淺藍的眼睛。他喉嚨被制住,力道恰當,既不會輕易教他逃脫,也不會影響到他說話。
留意到形勢走向的傑森不說話,警惕又擔憂地看着這邊,眼睛眨也不眨,從未見過的嚴肅浮現在他稚嫩的臉上。
那個名字似乎引起了利爪首領的一些微妙變化,他的聲音帶着點異國的卷舌腔調,在陰影中他的表情顯得模糊又摻了點兒怪誕的柔和。
“幾十年了……”
一部分猜想得到印證,馬西莫肯定了自己穿越到過去的事實,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确定那樣會不會激怒利爪首領,或被他利用踏入他的陷阱。
利爪首領沒有給他更多思考的時間,他湊近魔法師的臉,逼迫他們四目相對,後者因為這突然加大的逼迫感稍微錯亂了呼吸,他努力維持住了面部表情,像打撲克時避免被人看穿自己在唬人。
“我來收取你的欠債。”
“當然,安東裡尼總是償還他們的債務。”
“但願如此。”
馬西莫脖子上的鉗制被松開了,幾乎同時,傑森沖到他身邊,試圖将他護在自己身後,利爪首領看到他的行動也沒什麼反應,也許是認為傑森對自己構不成威脅。
利爪首領有所求,魔法師在他眼中的價值,大概和時空魔法有關。
馬西莫帶傑森靠近米迦勒鬥巨龍雕塑,一步一步,走得緩慢,他有心拖延時間,考慮利弊,思索對策。
這個洞穴再大也有走完的時候,終于他的手撫摸上了大理石雕塑。
傑森用手勢和密碼和他隐秘交流: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馬西莫微微搖頭:一點頭緒也沒有。
傑森眼中的焦急之色都要溢出來了,馬西莫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他打算先用空間魔法把傑森送出去,得遠一點,免得他剛出虎穴又入狼窩。
他剛想到刺客聯盟,這個組織就馬上來刷存在感了。
也許是久等沒有動靜——誰能想到一開始是武力上的(被)碾壓局,後面又沒繼續打下去呢——塔利亞派出了兩小隊人手,刺探洞中情況。
靴子的腳步聲被微微潮濕柔軟的地表一口吞下,利爪首領像個最高明的刺客一樣無聲地讓所有出現在這個空穴的刺客倒在水裡、岸邊。
利爪從刺客變涼的軀體裡扯出來,這動作牽扯出一陣陣令人牙酸的突破骨肉的聲音,他如狩獵的野獸般本能握了握那隻帶出一串兒血珠的緻命武器,在空曠的洞穴裡随手甩了甩,毫不在意那些血點污了地下水、牆壁和地面。
在利爪下,沒一個刺客能靠近雕塑。
“别磨蹭!”久久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利爪首領對魔法師父子發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