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厚厚的烏雲籠罩，将城市的天際線遮擋得嚴嚴實實，本來喧鬧的都市夜晚仿佛被籠罩在了一片陰沉的氛圍之中，遠處的建築在沉悶下顯得格外莊重。

空氣中彌漫着泥土和雨水的氣息，預示着即将到來的降雨。

道路兩旁的樹木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與鳥群不安的鳴叫相應和，似乎在低語着即将到來的風暴。

“暴雨來了。”

人們對水這個意象總是情有獨鐘。一方面，上帝用水創造了地球，并且将生命引入其中；而另一方面，當它勢如洪水、暴風雨，會被視為毀滅的力量，神的懲罰，是高緯度的存在對人類罪行的清算。

塔利亞這時候就尤其喜歡這個象征，以橫掃一切的力量毀滅哥譚這座罪惡之都，由刺客聯盟繼承韋恩家族的一切，之後他們将在廢墟上重新開始。

盡管達米安突然叛逃破壞了突襲屠宰沼澤的計劃，不在她的意料，但她也早有準備，刺客聯盟為這一天準備了很久。

之前和達米安聯絡的時候，他話語中充滿了對蝙蝠俠的不滿和意見：過于仁慈，縱容随從，拖泥帶水……

達米安不斷抱怨對方的心慈手軟給了罪惡不斷滋生的機會，這多少影響了塔利亞的判斷。

沒想到短短時間裡，父子關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故事走向沒有朝着預期的子弑父情節發展。

塔利亞低估了布魯斯·韋恩對兒子的影響力，而蝙蝠俠的一切都不應該被低估。

對親生兒子的這種行為，塔利亞無疑是失望的，但她沒時間沉溺感情，因為來自蝙蝠洞和屠宰沼澤的反擊馬上就要開始了。

根據眼線傳來的情報，屠宰沼澤的騷亂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首先是達米安擾亂了飛艇的行進路線，導緻它偏離了方向墜毀，沒有發生在人群密集區，對哥譚的統治階級造成毀滅性的打擊。其次，屠宰沼澤的安保力量和反應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盡管稻草人的恐懼毒氣瞞着達米安，的确起到了一定的出其不意的效果，不過因為前面提到的因素，效果打了折扣。

蝙蝠俠也在場，相信此時已經收集好了毒素，以韋恩科技的水平很快就能研制出解藥。

如果韋恩集團的實驗室還在的話。

“韋恩大廈發生了火災。”布魯斯面容冷峻，收起手機。

克拉克目露擔憂，問：“是意外，還是人為？”

“初步看起火點是實驗室，沒有外部入侵的痕迹，懷疑是内部人員動的手腳，我要去現場查看。”

“現在？”克拉克看了眼黑沉沉的天，雲團越來越密集，風也漸漸變大了，仿佛下一秒雷霆和暴雨就會落下。他提議：“我送你。”

“氪星人能防雷擊？”

克拉克無奈，當布魯斯是哥譚闊佬的時候，他那土撥鼠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冒頭的冷幽默有時候讓人很想打他。

剛才一直默默旁聽的哈羅德突然問：“為什麼是韋恩實驗室？”

“一方面是組織新型恐怖毒氣解毒劑的研發，另一方面……”

“突發新聞……”Machine在布魯斯能把自己的猜測全部說出來前打斷了他，她通過投影呈現出最新的電台報道。

“……韋恩集團實驗室于今晚十時左右發生火災，專業人士和消防人員在救援過程中發現物品失竊，匿名人士洩露，其中包括最新研究成果的電腦硬盤，這對韋恩集團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損失……”

新聞主播的聲音淡下去，Machine又調出對方試圖在互聯網上傳播的圖片，上面是韋恩集團實驗研究成果具體參數和蝙蝠俠裝甲、裝備、武器所需技術的對比。不能說聯系緊密，隻能說一模一樣。

幸運的是，Machine介入得及時，不斷在互聯網和終端删除相關數據，就IT層面她和對手勢均力敵，但她還有魔法的Buff，因此壓了對方一頭，遏制住了情報的擴散。

“追蹤IP地址發現在歐洲。”鞭長莫及，而且大家都清楚幕後主使在哥譚。

這時，蝙蝠俠的通訊響起來，對面傳來了更壞的消息。

韋恩莊園——更确切點說是蝙蝠洞遭到了襲擊，對方火力充沛，利用了無人機襲擊、火箭筒等掩護地面進攻，趁着襲擊屠宰沼澤蝙蝠洞防備空虛的時機，一舉拿下了蝙蝠洞。

克拉克抱胸：“聲東擊西，阿福安全嗎？”

“他沒事，已經撤退到安全的區域，他在撤離前啟動了自毀裝置，不會給對方留下任何有用的東西。”

布魯斯·韋恩面容冷靜，不斷給同伴發布命令，仿佛剛剛失去了祖宅、損失無數高科設備的人不是他似的。

密涅瓦心生敬佩，在布魯斯和超人分析形勢讨論行動計劃的時候，偷偷問哈羅德：“我們也有類似的裝置嗎？像爆炸這種。”

哈羅德看了她一眼，有些無語：“當然沒有。”

密涅瓦眼睛亮了亮，又飛快暗了下去，因為她聽見總裁說：“核心區域會下沉到沼澤裡。”

魔法師：光想想就心痛到窒息。

密涅瓦忽然沉默下去，如失去了靈魂一般的木偶，大概是同為魔法傀儡的敏銳，哈羅德察覺到了魔法師的離去。

不一會，魔法師回來了，表情驚恐，盡管聲音壓低了，但氣流急促，聽上去幾乎像是尖叫：“有二十多個人朝披薩店來了，為什麼？！”

從剛才蝙蝠洞被襲擊就有的不祥預感成真了，哈羅德反而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他不覺得魔法師會蠢到不知道原因：這是刺客聯盟對保護哥譚這方力量的全面進攻，而密涅瓦這個傀儡連累到魔法師本體了。

随着指向性的線索越來越多，在一般人眼裡，馬西莫成為了密涅瓦的麻瓜兒子，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誰讓他有個難搞的“媽”呢？柿子撿軟的捏，常規思路必然是利用馬西莫來威脅密涅瓦。

魔法師覺得好委屈：“為什麼他們要帶火箭筒？哥譚誰在倒賣這種違禁品，我要遷怒了！！”

哈羅德不是不清楚披薩店對魔法師的獨特意義，但這時候他的老闆還在計較這些有的沒的，真的讓手下很難做。

披薩店雖然隻有魔法師和魔法頭罩兩人，但在有所準備的情況下，就算不足以對付那些襲擊者，全身而退肯定沒問題。

“勞駕，我們還有打擊邪惡的工作要做。”

“你沒有心。”

“恕我提醒，我不是人。”

馬西莫就是需要一點安慰，而冷酷的總裁表示那是另外的價錢。

披薩店店長很快就冷靜下來，在失去披薩店和普通人身份之間選擇了前者，隻要馬甲在，他就可以重頭再來。

“羅賓剛剛聯絡，折返去披薩店支援，”布魯斯對着另一頭說，“十分鐘彙報一次。”

大家商議好策略，馬西莫、傑森和羅賓彙合後去蝙蝠的安全屋。

蝙蝠俠和超人會聯合行動，應對刺客聯盟的入侵，同時查探本地與之勾結的勢力，特别是阿卡姆人才市場和黑門監獄，這次他們顯得過于平靜了。

眼見父親要離開，達米安聲音透着急切：“我呢？”

布魯斯沉默的目光落在男孩身上顯得異常沉重。

哈羅德建議：“康納會照顧他的。”

不說信不信任的問題，達米安受了傷，刺客聯盟是沖着哥譚來的，屠宰沼澤相對比較安全。布魯斯點了點頭，随後便和超人離開了。

傑森幫馬西莫收拾貴重物品，因為家和披薩店離得近，平時這個通勤距離有多可愛，這時候就有多麻煩——誰能保證他們隻沖着披薩店炸，而不會對整棟居民樓下手？所以家裡的東西也需要收拾，那些都是馬西莫和家人們的過去。

收拾了披薩店裡和魔法相關的一切後，他就回

“怎麼疏散這附近的居民？”

傑森給了養父一個放心的眼神，人去了一趟，緊接着正在打包的馬西莫就聽見外面街道發生了劇烈的爆炸，緊接着是很多輛車的警報器嘶鳴的聲音，他連忙掀開嚴嚴實實窗簾的一角往窗戶上看一眼。

那輛着火的車怎麼這麼眼熟？

哦，是我的啊……

傑森的确曾經抱怨過這輛車太老了來着……

緊接着，樓道裡的煙霧報警器響了，不同樓層都有，馬西莫能夠感到這棟正準備睡覺的樓徹底醒了，天花闆傳來人群奔跑的震撼，夾雜着尖叫和呼号，周圍越來越喧嚣。

在傑森的引導下，整棟樓的居民都跑到了街道上，雖然沒有看到火光，但樓下車輛的爆炸提醒他們這不是惡作劇。

犯罪巷的居民們對爆炸和槍擊并不陌生，雖然這幾年安全指數上升，惡性暴力犯罪顯著減少，但城市求生的經驗還在。有的和家人、相熟的聚在一起，擠在屋檐下觀察後續。

街邊那輛燃燒的車子周圍的車子車主，猶豫着不敢上前滅火。有膽小的已經收拾了準備逃跑去投奔親戚，哪怕路上可能遇到搶劫，而更多的人留了下來，這裡畢竟是他們的家，現在跑了，等回來就不知道家裡是什麼樣了。

在一陣交換情報議論紛紛後，有人突然問：“誰報警了嗎？”

他們面面相觑，開始罵警察的無能：“爆炸聲幾公裡都聽得到，他們是聾了嗎？！”

值班的探長哈維·布洛克從入夜開始就感到右眼皮在跳，心中煩躁不安，他一開始以為是天氣，而後數個地方相繼遇到意外或襲擊，局長都回來加班了。

他負責待命，做好了心理準備，當他接到手下的報告時，立刻帶上一隊執勤人員往犯罪巷趕去。

警車空調壞了，隻發出嗡嗡的雜音，一點冷氣都出不來，他不得不打開了車窗，夜風裡都是暴雨欲來的沉悶氣息。不吸水的襯衫因汗水緊貼他背部的皮膚，黏膩感揮之不去，加劇了十幾個小時工作的疲憊和煩躁。

在路上的十來分鐘，對講機裡不斷傳來新的消息，布洛克的心情随之忽上忽下，如坐過山車。

不知道哪兒來的武裝分子襲擊了一家披薩店，火箭筒都用上了。

第一時間趕到的警員報告，那不是營業時間，似乎沒有直接造成人員傷亡，布洛克暗暗舒了口氣，讓他們原地待命不要靠近，祈禱那個年輕人不要出事。

緊接着，魔法頭罩突然出現，制止了第二枚彈藥的發射，避免了居民區更大的災難。

然而襲擊者人數衆多，魔法頭罩雙拳難敵四手，在驚險地解除了巨大的火力威脅後陷入了苦戰。

“羅賓到了！”對講機那邊的警員發出慶幸的歡呼，布洛克暗想他們應該能再撐一段時間，他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歡呼就變成了刺耳的尖叫。

“不！不對！羅賓襲擊了頭罩！他在搞什麼！上帝啊……”

布洛克罵了一聲，一手抓方向盤，一手把對講機放在嘴邊，吼道：“冷靜！彙報情況！”

“……長官，他們打成了一團……”聽聲音換了個警員，勉強鎮定的聲線裡透着顫抖，“魔法頭罩看上去不大妙，特别是一開始被羅賓襲擊的那一下，他好像受了重傷。我們請求支援，長官。”

今晚到處失火，警力不足，布洛克把情況彙報給局長，同時将油門一腳踩到底，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刺耳的刹車聲劃破了天空，警燈閃爍，警笛長鳴，周邊的居民緊貼着自家的牆壁，祈禱流彈不要落到自己家。像這種烈度的大規模的械鬥，也算是比較少見。

“警察！不許動！”

布洛克躲在防彈盾牌後，剛喊了第一聲就受到了子彈的招呼，警車前蓋和車門都被擊碎了，歹徒比警方的火力還猛，但警察們的到來多少給魔法頭罩減輕了壓力。

“你怎麼樣了？”布洛克罵罵咧咧地反擊，朝着現場最矮的個子喊。

“死不了！”魔法頭罩側身躲過羅賓的暗器，一腳踢飛了對方，招式和他們訓練格鬥時差不多，隻是更為淩厲無情。羅賓要是頭腦清醒，八成是能躲開的。

過分年輕的聲音讓布洛克想翻白眼，他比任何一刻都慶幸自己單身漢的身份，要是這小子是自家的，他一定會發瘋。

“他們目标是馬西莫·安多裡尼，去找他。”

魔法頭罩在間歇給了探長情報，見布洛克還有遲疑，罵道：“你們在這裡隻會妨礙我，我要認真收拾那隻死鳥了。”

對馬西莫的擔憂占了上風，布洛克讓部分手下用火力吸引歹徒，自己貓着腰頂着盾牌，帶人朝着中心區域靠近。

沖突中心的居民中一些人帶了槍，他們緊緊将保命武器握在手裡，躲在陰影裡，借着建築物的遮擋，試圖護住自己的家人親友，更多人在見到羅賓的異常後就悄悄跑了。盡管他們和最核心的戰局盡可能保持距離，但還是免不得被波及，布洛克就看到了幾個受傷的民衆。

布洛克一邊冒險朝着魔法頭罩指的方向靠近，一邊示意警員拿着有限的盾牌掩護平民逃跑。

布洛克感到了困難，越靠近馬西莫所在的建築，遇到的阻力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