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斯聽見雇傭兵的嘟囔,挑了挑眉:“你也這麼覺得?”
喪鐘眼中露出驚喜,緊接着又自我懷疑,會這麼順利嗎?他們心意相通?哈利路亞!
當他看見探員興緻勃勃地拿出一個木闆,上面貼着照片畫着箭頭寫滿筆記,他恨不得把這塊木闆整個扔出窗外,或者探員臉上。
顯然,探員認為夜深人靜是研究案情的最佳時機,洗完澡後他更是神清氣爽。
裡斯最近在探查一個神秘宗教團體的案子,也算是屠宰沼澤權利交接的後續。
從“密涅瓦”出現在哥譚起,就有一批忠誠的信徒,其中一部分比較瘋狂趨于極端,加上他們又是陰謀論的信徒,使這個團體遊離在法律邊緣。總之,他們堅信,“密涅瓦”的出走其實是一場陰謀,是暗含腥風血雨的篡權奪位。
有内部人員爆出“密涅瓦”的行動受到了屠宰沼澤CEO和她親兒子的阻撓,不少人親眼見到哈羅德帶着人手和貝恩打架,而貝恩無疑是“密涅瓦”忠心耿耿的追随者,他們此時還擁護着她在小國打拼呢!
這條消息被視為逼宮說的直接證據,證實密涅瓦被屠宰沼澤高層架空,又受到野心勃勃的年輕魔法師逼迫,最終不得不離開哥譚,另謀出路。
就有人打着為密涅瓦打抱不平的旗号,集結了一些人,秘密謀劃着什麼。
“舉頭三尺,決有神明。這是他們的口号。”裡斯查過資料,這是一句摘自東方佛教典籍《了凡四訓》的話,後面是:趨吉避兇,斷然由我。
它的意思是頭頂三尺之高,一定會有監督行為的神明,所以無論是收獲福祉還是避開禍難都是由自身決定的。它想要告誡凡人們,個人的行為決定了人生的禍福,要有所為有所不為,守住内心的良知和原則,這樣才能獲得福報,不受人間蹉跎苦。
“聽上去不是邪J教。”斯萊德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敷衍。
他說的也不無道理,如果有人人有敬畏之心,做壞事前就會慎重考慮。佛教的因果循環天理報應說,有積極作用,某種程度上,比“我犯了罪而上帝會原諒我的”更有現實意義。
“哪個邪J教不是表面上說得冠冕堂皇,實際吃人不吐骨頭的?”裡斯反問。
斯萊德躺在沙發上冷眼看探員抱胸思考,又拿出筆在闆上寫寫畫畫,做什麼狗屁計劃。
他放棄了,把枕頭蓋到自己臉上。
裡斯在次日早餐時分享了自己的計劃,他打算扮演流浪漢,混到哪個宗教組織裡面去。
“流浪漢?”斯萊德挑起一邊的眉,心情并不美麗。昨天夢裡亂七八糟的,一些不體面的畫面晃來晃去,他根本沒睡好。
裡斯對僞裝技術并不算精通,他虛心請教雇傭兵,沒想到喪鐘突然興緻勃□□來,這讓裡斯産生了一絲後悔,總感覺對方沒安好心。
“我不認為有這個必要。”裡斯抓住自己的褲子不松手。
“你得聽專家的,僞裝不是換身衣服那麼簡單。”
斯萊德讓探員安分站着,隻穿背心和内J褲,往他身上噴染色噴霧,流浪漢的皮膚通常會被陽光和風霜染上了深深的銅色,比探員現在的膚色深兩個度。
喪鐘戴着薄薄的一次性塑料手套,将染料沒噴均勻的地方抹勻,包括雙腿内側。
探員不适地動了一下腳,略感尴尬。
一小時後,小巷裡走出一個流浪漢。
他身體佝偻,衣物褴褛,布料顯然經曆了長時間的日曬雨淋,原本的顔色已經褪去,各處出現不同程度的磨損,補丁疊補丁。鞋子可能已經破舊不堪,甚至露出了腳趾。他身上背着一個破舊的背包,像其他流浪漢一樣,那裡面裝載着僅有的個人物品,但他還是随身攜帶,以免變得一無所有。
他的頭發蓬亂如秋草,灰白的胡須濃密雜亂,未經修剪,覆蓋了大部分臉頰和下巴,讓人看不清相貌。發須沒有遮住的皮膚上,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紋路,特别是雙眉之間,如同大地經曆無數次風吹雨打後的裂痕。那雙渾濁的眼睛,仿佛失去了往昔的光彩,在他遲鈍的反應中透露出對生活的無盡無奈。
裡斯用這副模樣去接觸了該神秘組織招募人員的負責人,對方要了他的基本信息和聯系方式。裡斯提供了虛假的社保号,一位退伍老兵(又是),受PTSD影響無法回歸正常的家庭生活,淪落為流浪漢。
“公園對面的橋洞,我一般都在那兒,如果沒找着,就說找‘灰胡子’,對,他們都知道我。”裡斯用僞裝後的聲音說道,含含糊糊,沒什麼邏輯。
神秘組織比較謹慎,找人來試探裡斯的身份。
一群人将他狠揍了一頓,還搶走了他背包,唯一的财産。
裡斯回到和喪鐘秘密見面的地方,說:“我不怎麼感到疼,而且護住了要害部位。”
斯萊德面無表情地剝掉他發臭的衣服,首先看到的是深深淺淺的淤青,哪怕以裡斯的特殊體質已經在愈合了,感覺還是有點觸目驚心。
他被叫過來不是來上藥的,而是來幫忙制造僞裝的,因為那幾處淤青在未來幾個小時内會完全消退,裡斯不能露出低級的破綻而錯過這個機會。
“搶你的人是那個組織雇傭的。”
“邪J教的含量在上升。”
在喪鐘高超技藝的幫助下,裡斯成功混入了神秘社團。
不出他們所料,對方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邪J教領袖通常具有極強的個人魅力和演講能力,善于通過煽情的話語、看似神奇的現象、以及藥物和心理控制來吸引追随者。探員眼前這位也不例外。
他聲稱“密涅瓦”已經死亡,而他才是“密涅瓦”真正的傳承者,屠宰沼澤的馬西莫是魔,是小偷,是膽大包天的騙子,而“密涅瓦”原本的手下們非蠢即壞,聰明人如哈羅德已經看穿了馬西莫的真實身份,卻為了權利而成了合謀者,其他人又愚蠢又貪婪,完全被玩弄。
隻有他掌握了通往幸福和永生的秘密,而這秘密隻對虔誠的信徒開放。
那麼,什麼樣才是虔誠的信徒呢?
當然不僅僅是捐錢啦,還要将身心完全交付給神,神說什麼,就毫不猶豫地遵從,包括但不限于:自J殺,自J焚,犯罪……
“神一直在注視着我們。”
要成為高級信徒,裡斯需要完成的任務是混進屠宰沼澤資助的慈善項目裡給食物下毒,以此來揭露對方虛僞的本質,将真相公之于衆。
這聽上去毫無邏輯,可對長期經受情感操縱、恐懼誘導和集體催眠的受害者來說,神說的就是事實,就是真理,他們常常會在極度情緒化狀态下做出違背理智的選擇。
在這個尊重信仰自由的國家,“邪J教”一詞本身并不具備明确的法律定義,因此相關的法規通常不直接提及它,而是針對具體違法行為制定法律。
裡斯成功拿到了他們的犯罪證據,涉及欺詐、人生傷害、非法拘禁和剝奪自由、偷稅漏稅(劃重點)等多項刑事民事指控,主謀夠判個幾十年的。
他回到家裡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清洗幹淨,徹底擺脫酸臭的氣味,等他出來發現手機上有未接電話,是同事,他邊擦頭發邊打回去,毛巾下的表情從擔憂化作空白。
“是我……死了嗎?嗯,了解……”
正在這時,門開了,進來一隻精神奕奕的狼犬和更精神奕奕的雇傭兵。
裡斯看着他們,目光嚴肅,嘴唇緊緊抿着,似乎在醞釀怒氣。
“我去遛狗了。”喪鐘注視着裡斯的眼睛,點頭加強語氣,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在邪J教首領被捕送往警局的押解過程中,警車遭遇車禍,沒有傷亡,嫌犯沒死也沒丢,就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頓,現在頭破血流骨頭斷了好幾根,意識還算清醒。襲擊人員已經逃離,現場隻留下幾根狗毛。
裡斯把手機放回到桌子上,脖子上挂着毛巾,雙手捧住狗頭,用力搓了搓。
“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