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珩一言不發走了,晉青心裡還怪不得勁。
這種前一夜悄悄示好,第二天起來不見人影且沒有回應的感覺,就像深夜熄燈看戲,也不知道到底有戲沒戲。
和葉秋白回營地的路上,他不由追問:“你大爸什麼時候走的?”
“寅時末。”
“走時說什麼沒?”
葉秋白撓撓頭,“好像沒說什麼。”
就陰沉着臉讓他看着哥哥,别讓哥哥亂跑,等他回來再說。完全一副準備秋後算賬的語氣。
“行吧。”晉青肉眼可見失望起來。
回到營地,晉青見麟珩隻帶了五十玄甲衛去追擊,又擔憂起麟珩的安危,覺得他冒進。
隻是人已經走了,隻能等他回來。
日頭漸漸變高,陽光照耀的綿延的雪山。
晉青收回視線,看見黃全拿着把馬草喂馬 ,葉秋白則在旁邊幫他。
二人嘀嘀咕咕,不知說起什麼,竟然鬥上嘴。
“你别胡說,大爸不是那樣的人!”
“那他看少主的什麼意思?夜裡與少主獨處什麼意思?”
“大爸他、他是……”葉秋白找不到理由。
黃全啐道:“他就是個畜生!”
“吵什麼?誰是畜牲?”晉青走近,隻聽見這句,不解地看向二人。
黃全當即斂聲,葉秋白看看他,低下頭,未好全的手扯着繃帶玩。
晉青眉頭蹙起,指指他胳膊:“待會兒繃帶玩散了。”
葉秋白回神,借口換藥,跑了。
晉青隻得看向黃全。
黃全抓着馬草,看看他,欲言又止,最終一言不發,放馬去了。
晉青一臉莫名,扭頭回小雪村閑逛。隻是村子的青壯年都去勞作,隻剩下老年人在門前曬太陽。
晉青閑得無聊,隻好坐在村口石墩等麟珩回來。
這一等就是一日。直到傍晚,殘陽染紅半邊天空,雪原才響起熟悉的馬蹄聲。
晉青跑到高地,擡眼望去,恰好看見一身玄甲的麟珩帶着五十玄甲衛奔馳回來。
馬蹄踐踏雪原,雪沫揚起又飛落,天地雪山之下,一幅生動熱鬧的跑馬圖。
晉青怔怔看着為首的将領。
須臾間,馬群分出一匹,徑直向他奔來。
晉青一愣,未及回神,玄色麟駒疾風般靠近,緊接着,馬上的麟珩伸出手卷住他的腰,一把将他擄到馬上。
失重感短暫襲來,等落定,他已經被麟珩單手抱在懷中,側身坐在馬上。
駿馬疾馳,獵獵寒風吹亂衣袍。
晉青撐着麟珩肩膀,仰頭問:“幹什麼!?”
麟珩單手控馬,目視前方,沒有回他的話。
從晉青的角度,能看見麟珩繃緊的面部線條,額角青筋凸起,眼裡黑沉沉的,看不出什麼情緒,下颌彙聚汗珠,濡濕頸部,又很快風幹。
晉青視線落在麟珩的喉結,看它随主人吞咽上下滑動,一時意動,伸手覆蓋住。
刹那間,麟珩将他用力按進懷中。晉青眼前一黑,聽到風中傳來其他人的驚呼。
“陛下!”
“停下——!”
下一瞬,馬身高高躍起,強烈的失重感襲來,兩三秒後才重重落地。
雪沫飛濺,打在晉青側臉。
馬匹的速度慢下來,直至停下。
晉青不知發生了什麼,隻察覺禁锢自己的力道并未松開。
“陛下!”
驚呼聲變遠,遲遲未能靠近。
晉青好奇,擡起頭,視線越過麟珩的肩膀,向後看去。
一條足有十米寬的裂崖呈現眼前,追來的玄甲衛停在對面,不敢跨越,正繞道一旁的木橋。
晉青有些蒙,問麟珩:“剛剛在帶我跑馬?”
麟珩垂眸看他,半晌後啞聲問:“阿青,剛剛在等我嗎?”
晉青一頓,一時不知該否認什麼,半晌嘀咕:“我是長甯,也沒有等你,看夕陽而已,放我下去!讓人看見像什麼話?”
麟珩看他耳根爬上紅暈,蓦地一笑,松手與晉青一起翻身下馬。
晉青落在雪地,心跳還很快,低頭看麟珩一手牽他,一手牽馬,趕緊甩了甩自己的手。
“松開松開!”他看向逐漸趕來的玄甲衛,着急:“給人看見了!”
“你很在意?”
麟珩握得更緊了。
晉青看着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和在意不在意沒關系。
總得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可麟珩卻道:“在意我也不松開。”
晉青:“……”
“陛下!”
玄甲衛轉瞬趕到,将他們二人圍住,小心翼翼觀察麟珩狀态。
晉青摒棄斂聲,衆目睽睽下,下意識将他與麟珩交握的手藏在衣袖下。但麟珩不允,強行舉起手,将他們二人死死交握的手暴露出來。
晉青感受到玄甲衛投來地視線,越發不自在,可想藏又不知道往哪兒藏。
好在玄甲衛比麟珩懂事,見二人無事,或者說确認麟珩沒有發瘋,又迅速退開。
雪原變得空寂。
晉青指着他們交握的手:“你要幹什麼?幹什麼!?”
麟珩:“我以為阿青昨夜睡過來,是接受我的意思。”
晉青一噎,沒法反駁,又掙起二人交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