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變暗,隻剩晉青與麟珩。
晉青脫離孩子們的死亡注視,稍微自在點,握着麟珩冰涼的手道:“我沒事,真的。不信你看!”
他想站起轉一圈展示自己的健康,卻被麟珩按在懷中。
麟珩捏住他下巴,輕輕擡起他的臉。
晉青看着他緊繃着下颌,眨眨眼,不明就裡。
“怎麼了?”他小聲:“真的沒……”
“臉。”
麟珩指腹輕輕點在他左側臉頰。
晉青一愣,後知後覺想起那箭矢是擦過了自己的臉。
不過當時就滲了點血,後來不痛不癢,晉青以為不嚴重。
如今麟珩點出,他才有點火辣辣的刺痛感,當即坐起,問麟珩:“嚴重嗎?不會破相吧!”
很滿意自己容貌的晉青升起點擔憂。
麟珩拿過鏡子給他看。
晉青看隻是擦破點皮,沒傷着肉,松了口氣,應該不會留疤。
不過留疤也還有系統,晉青徹底放下心,握住麟珩的手,“擦破點皮,沒事。”
麟珩略微點頭,放開他,阖眸消化自己過于負面的情緒。
晉青本還想問問麟珩對這次刺殺有什麼看法,但看他狀态不對,藥物都快壓住不住瘋病,隻得先按下。
等麟珩在藥物的作用下陷入沉睡。晉青出門安撫兩個孩子。
午後陽光有些刺眼。
雪蠻子和葉秋白坐在院子中,一動不動看着緊閉的房門。
雪蠻子:“秋白弟弟,你說長甯弟弟和大爸在幹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葉秋白認真想了想,“可能在安撫大爸吧。”
雪蠻子:“啊?弟弟遇刺,但是弟弟安撫大爸!?”
面對哥哥的不理解,葉秋白和雪蠻子說了大爸的瘋病。
雖然麟珩沒親口和他說,一些描述略有誇張,但他猜的八九不離十。
雪蠻子聽後大驚失色,緩過來後愧疚地低下頭:“這些年……我還一直埋怨他不來看我,還聽信胡為散布的謠言誤會他傷害了爸爸……”
“大爸肯定不會怪哥哥的。他這些年其實也很擔心哥哥,一直派暗衛跟着,隻是不說而已……”
雪蠻子紅眼,低下頭悄悄用爪子擦擦。
葉秋白擡手攬住他的肩膀,輕輕拍拍。
兄弟倆安靜下來,直到晉青開門出來。
“哥哥!”
“弟弟!”
雪蠻子和葉秋□□神一振,一道迎上前,圍着晉青,異口同聲:“你和大爸都沒事吧!?”
“沒事……”
晉青看着已經長大的孩子們,頗為感慨,猶豫過一陣後,對二人道:“你們進屋吧,我……有話和你說。”
二人立即跟上。
片刻後,屋内響起驚呼:“爸爸!?”
晉青看着兩人,輕輕點頭。
二人陷入極度的震驚中。許久才回過神,紅着眼睛盯着他。似乎在分辨他,也似在回憶他。
晉青本質上是個感性的人,就怕相認後兩眼淚汪汪的場面,趕緊對二人擺手:“你們可别哭啊。你們知道的我最害怕……”
“爸爸!”一人一熊突然湧上前,一左一右将他緊緊抱住。
“爸爸……”
“我好想你……”
不知是誰的淚水滴落在手背上。
晉青歎口氣,咽下未出口的話,握着兩人的手放一起拍了拍。
“行,哭吧。”
等兩人哭夠。
天近黃昏。
晉青給兩個孩子熱了飯,叮囑他們:“起死回生乃是秘法,不宜讓太多的人知曉,你們記住不要外傳。”
“放心吧爸爸!”雪蠻子放下飯碗,拍着胸脯保證:“我不會說的!以後我還是叫你弟弟。”
說完又補充:“但是私下還是想叫爸爸。”
葉秋白:“我也是!”
晉青笑起來,揉了把兩人的頭,“可以。”
二人樂了,入夜也不願離去,纏着晉青要和他一起睡,說不許還紅眼睛。
晉青沒辦法,隻得讓二人上了炕。
“别吵着你們大爸。”
二人點頭,在床外側挨着他們倆睡下。
雪蠻子體型大,在外側,任葉秋白像小時候般把自己的手當軟枕。
晉青看着他們,笑了聲,握住麟珩的手,輕聲:“睡吧。”
二人乖巧合眼。晉青吹了燈,阖上眼。
等大人都睡去,老老實實的葉秋白忽然睜開眼,用氣聲問:“蠻子哥哥,你睡了嗎?”
雪蠻子輕輕搖頭。
葉秋白:“我睡不着。”
“我也是。”
“爸爸突然回來,還和大爸在一起了,我好開心。”
“我也是。”
“不過……蠻子哥哥,大爸和爸爸都是男的,是不是就不能生弟弟了?”
“應該吧。”雪蠻子:“你還想着要弟弟的事情呐?”
“對呀。”葉秋白:“在帝京都沒人陪我,要是有一個弟弟,張先生就不會隻逼我念書。”
雪蠻子:“可爸爸也生不了啊。”
“是啊。我注定沒有弟弟了。”葉秋白皺起臉。
他獨自想了許久,忽然道:“蠻子哥哥,你陪我一起回帝京吧。”
雪蠻子沉默。
葉秋白抱住他爪子:“如今爸爸回來了,張先生肯定不敢再罰我們,你不用再怕他,到時候我們一起,又可以像小時候……”
“弟弟……”雪蠻子擡起熊爪,摸了摸葉秋白的頭,打斷他:“不行。”
葉秋白頓住,不理解:“為什麼?你不想和我和爸爸、大爸在一起嗎?”
“想。隻是……”雪蠻子解釋:“雪熊一族喜歡雪和山,在天風原才活得自在。我作為他們的首領,不能抛下他們獨自離開。所以……我就不回去了。”
葉秋白沉默,半晌推開他,轉身抱住晉青,把臉埋在晉青的背上。
翌日,晉青摸着自己濡濕的後背衣衫,歎了口氣,各揉了兩個孩子一把。
昨夜他也沒睡,聽雪蠻子已經決定好自己未來的去向,感慨萬千。
原來孩子大了,都是要離開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