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國如今局勢動蕩,西川蠢蠢欲動,無非是因為梁國易主,意欲趁這次發動戰争,好一口一口吞掉梁國。
而大月似乎也覺察到了,先發制人,秘密以聯姻的托詞,想要将梁國拉為盟友。
内政不穩,蘇隆此人為了權利什麼都做得出來,大月想得到的,西川未必就想不到。
蘇隆那番話,也十分具有迷惑性質,聯姻一事,并非他大月可行。可不就是告訴姜炎,可能西川也派人來梁國了,他不是僅一個選擇。
唯一一點,蘇滿月不明白,一國聯姻,怎會讓順位的太子隻身前往他國。
梁國如今亂作一團,蘇隆更是看誰不順眼就殺,若是這太子在這出了事,又當如何?
那如果,聯姻隻是一個幌子呢,他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麼?
蘇滿月看着姜炎,她不懂如何拐彎抹角,許多事還是明面上直接說比較問比較好,“說出你真正的目的吧,大月和梁國聯姻,我看不過是個幌子,你應該還帶着其他任務在身上吧”
蘇滿月的直球開口,讓兩個男人頓時停止了語言上的較量。
姜炎看着她,不知怎的,心中爬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這兩次接觸下來,給他最大的感受就是,蘇滿月雖極為聰慧過人,但實不懂何為僞裝。
她是不懂,還是不屑,他覺得,蘇滿月此人更傾向于後者。
良久,姜炎才開了口,“你可知永生?”
他倒是,十分想聽聽蘇滿月,對于永生的看法。他一邊想,一邊覺得匪夷所思,國師一言,他怎麼就當真了。
蘇滿月聽到永生一詞時,眉眼稍微上揚了些,随即又斂了眸子,指尖開始在膝蓋上輕點。
對于永生?還有誰比她更加了解嗎。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何時出現于這片天地之間,總之是很久之前,那時候連後卿、将臣、女魃都不在。
她獨自度過了千千萬萬年,看到了這片天地慢慢變化,直到後卿找到了她,解釋給她聽,什麼是六道衆生,什麼又是周而複始。
她起初不懂,現在也不太懂,因為她對這一切都不太感興趣。
蘇滿月神色如素:“世間萬物,因緣和合而生,因緣離散而滅,一切皆為虛幻罷了。”
“虛幻?你也覺得長生一說,并不存在。”姜炎在試圖理解她這句話的含義。
蘇滿月微笑搖頭,道:“長生,的确存在。”
姜炎不明白了,前一句話告訴他虛幻,後一句話又講長生确實存在。
他一言不發盯着蘇滿月,仿佛她臉上早有答案一般。
此時車角夜明珠的光打在她略顯清瘦的臉上,密卷的睫毛輕顫着,空氣流動都變得有些緩慢,像是為了留住此刻靜谧而柔和的人。
姜炎覺得,這一刻的蘇滿月讓人覺得有種遠别重逢之感,但他卻不知這熟悉感從何而來。
且她一臉正色的模樣,像極了一種人,一種傳經頌道的人。
他突然鬼使神差地擡起了手,準備朝蘇滿月的臉上摸去,仿佛這樣才能證實眼前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或者說他是有别的私心,現下他自己也不清楚。
就在他手即将撫上去的時候,突然伸出的一隻手打掉了他正在延伸的弧度,蘇隆一副早就知道你小子居心不良的表情。
這一個小小插曲,并不妨礙他們的交談。
姜炎繼續問道:“你為何如此笃定長生存在,既然存在,為何先人現世遍尋不果。”
蘇滿月側目看他,“大月皇帝信奉長生之道,但我希望你能明白,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時間無一人可以逃脫。”
姜炎眸光一震,她知道多少?
他突然回想起國師的話:“你此番去大梁,可前去攝政王府,按照這卦象來看,你要找的人,就在那。”
“若你想知道自己所找之人,是否正确,你便問她,何為長生。”
“問了又待如何?”
國師笑了笑:“她一定會告訴你,輪回才是真正的宿命,是世人周而複始的根本所在。”
父皇所求長生,所以找來了國師,但這個國師不煉丹不畫符,隻是告訴他,要長生,需要尋到一個人,還是一個女人。
姜炎迷惑,蘇滿月是國師要尋的那個人嗎?
他思忖片刻又道:“你還沒回答我,如何獲得長生?”
蘇滿月道:“為何一定要永生?生死是衆生最大的煩惱,但卻是輪回的根本所在,若人人追求長生,便再無輪回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