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崇問完就覺得自己說了廢話,也沒見太師怎麼高興過就是。
“任小姐如何曉得我們挑的玉如何?”又有人問。
他抻長脖子,沒想再等邊上人回話了。
晉舒意一笑:“我身後候着的便是金玉樓的切玉師傅和玉鑒師,在場亦有懂玉之人,成色如何,切開一看便知。”
如此,再無什麼好質疑。
單是瞧那邊上站着的鎮國侯一臉欣慰,絲毫不覺得這送錢行為有何不妥,笑得那叫一個沒眼看。
大家心裡不禁掂量起來,饒是在場都是非富即貴,也不敢這麼送過彩頭,足見這失而複得的女兒在侯爺心中地位。
鎮國侯不僅是鎮國侯,還是太子太傅,貴為三師。
同為皇家恩人,這地位也就屈居昱王之下了。
鎮國侯都不介意女兒做生意,給她撐了這麼大的場子,他們豈有不宣傳的道理?
換句話說,此事聞所未聞,哪怕是他們不幫忙宣傳,這任小姐的名号今日之後在京中也是能橫着走了,那鋪子還愁沒人去?
鎮國侯府财大氣粗,想來也不過是要他們錦上添花罷了。
任徵其實心裡是打鼓的,也沒人給他說要這麼花錢啊。
他是買過玉料的,肉疼。
面上笑盈盈着,待得那些切玉師傅就位,他仍是往女兒那邊去了些。
“舒意啊,這些多少錢?回頭我叫陳樹點給你。”
“不必勞煩樹伯,舒意有數。”晉舒意敷衍道,她分神正瞧着下邊那些還猶豫的女眷。
大家雖然心動,卻沒行動起來。
她也能理解,畢竟女眷們矜持,哪怕是心癢也要顧及顔面,任誰也不好這般急吼吼直接上台。
是她考慮不周了。
正想着再說些什麼,男客那邊卻是出聲。
“本宮還從未聽過這般新奇的彩頭,”寒崇聲音朗朗,“今日母後不曾來,不知本宮可否代挑一個?”
晉舒意一眼瞧去,正見小太子背手站在昱王身側,後者在用茶,瞧不見面容。
隻是目光一點,她就落定在太子身上:“殿下言重,自該如此。殿下,請。”
寒崇早就坐不住了,可隔壁女眷分明議論紛紛氣氛熱烈,竟是半天沒人上去,給他急狠了。
還是邊上太師嗤了一聲:“鬧半天,這壓軸戲是沒人扮角兒上去了?太子,你舒意姐姐不行啊。”
扮角兒?哦對!扮角兒!
都不上是吧,他來!
如此,寒崇一不做二不休,正了正了衣襟,徑直起身。
晉舒意望他帶着些感激,小太子趁人不在意,悄摸也對她眨了眨眼。
二人默契一笑。
而後,寒崇繼續端着面孔問:“不知小姐可能教授下竅門?”
“殿下,若是舒意教了,豈非少了樂趣?”
寒崇哈哈一笑:“小姐所言甚是!那——本宮要這一塊!”
他伸手一點,點中一塊晉舒意身邊的。
不管,舒意姐姐站在那裡,定有其深意。
“好!”晉舒意一聲,立刻有小厮端了石頭遞給了師傅。
師傅亦是二話不說,現場描線開始動手,衆人哪裡見過這場面,紛紛不自覺都探了身。
先是切開一道,玉鑒師上前瞧過後展示:“回殿下,此塊總的呈現乃是糯化種,品質應屬上乘,可惜其間花并未化開,裂的情況麼,不太樂觀,殿下可要再補救一道?”
寒崇聽不懂但聽着了補救二字:“切!再切!”
“是!”師傅便從邊又開了一道,切面再現,十足釣起了大家胃口,翹首以盼。
玉鑒師又上前細觀,搖了搖頭。
寒崇不解,望向身側人,晉舒意颔首莞爾:“殿下,失望了。”
吼——
衆人可算是長了見識,原來是這麼個玩法!
寒崇本也不是真的要拿到最好的玉,不過是想要這遊戲進行下去,免得白來一趟。
聞聲一點不難過,反是招手命宮人捧了:“無妨,本宮高興,這便就回去磨一方玉章來。”
“謝過殿下。”
有太子打頭,下邊的哪裡能還坐着。
陶夫人終于開口,她瞧着左右笑言:“要我說啊,咱們這些老家夥就莫要搶了姑娘們的東西了,就叫她們自行去挑吧。”
“陶夫人說得是。”立刻有人應和。
有人立即就喚了自家姑娘:“你去。”
被點的姑娘原是害羞,卻見另一個姑娘蹭的起了身,聲音爽利:“我先來!”
晉舒意看去,是個帶着梨渦的女孩,周大将軍的孫女周緒晴。
“周姑娘請。”
周緒晴雖是長得可可愛愛,行動卻是果斷飒爽,幾步就跳上台子。
她先是點中其中一塊,而後回頭,看向原先坐一起的姑娘:“如何?”
下邊的女孩手裡銅闆一撒,趕緊擺手:“換!換一個!”
晉舒意好笑,竟還有這般有趣的?
看來那替她算卦的便就是太仆令家的魯夙雲了,聽聞此女随身帶着三枚銅錢,算是繼承了其父衣缽。
不想那周緒晴一聽,立刻拍了拍石頭肯定地對晉舒意道:“行,就這塊!”
“這……”晉舒意點了點下邊擺手的魯夙雲,“你确定?”
“确定!她算命反着來,準沒錯!”周緒晴毫不客氣。
晉舒意憋笑,着人去切。
這一塊也沒比寒崇那塊好上多少,不過晉書铖挑過的石頭,也都不會太差。
所以周緒晴也滿意,順便拉上她的小姐妹上去。
一時間,其他姑娘也都積極起來。
晉舒意自覺讓開道去,留她們自行商量。
諸位小厮亦有引領,井井有條。
男客那邊自然也有人報着切玉結果,一派和樂。
最後也就隻有幾位還不曾上去。
陶夏知未動,李若芙幾人也不好自己過去。
可到底有人忍不住了:“我瞧那玉料都還不錯,便是猜不中最好的,旁的也不差。”
金綿呵了一聲:“你家缺那點玉?”
“缺是不缺,可我突然想通了。”接話的是李若芙,她咧嘴笑着往陶夏知那邊去了些,“姐姐,有便宜不占不是活傻子麼?”
陶夏知看她。
李若芙卻是扯扯她:“好姐姐,去呗!人人都有,我們為什麼沒有?你娘不也發了話麼?”
“我隻是不愛熱鬧,你們自去便是,怎生這般,倒像是我不讓似的。”陶夏知壓着聲音。
“姐姐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