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如擂的江月白走到繪畫區,望見桌角的畫,是兩個女孩子并肩走在夕陽下的馬克筆手繪。
《芷雲遊》最後的戰損畫面,看到江月白眼中,卻全然是熱烈的纏綿悱恻。
她身心更加躁動,喧鬧的世界立時無比安靜,她癡想等下即将要發生的事,之前的夢境快速在眼前飄過。
藍色的天空上忽的暈開了一滴殷紅,畫面美感瞬間被破壞。
江月白一臉驚恐,瞬間從旖旎的幻像中回神,忙抽了張紙巾試圖把血漬擦掉,不曾想越補救越糟糕。
恰此時,輪椅出現在門口,慌亂不安中,江月白火速把畫拿起藏到身後。
之前拆了好幾個快遞随手亂放,林念之多花了點時間,找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新買的指/套。
看到江月白臉上的血漬,她擰眉,“怎麼流鼻血了?”
“啊!?哦。”
江月白慌裡慌張用紙巾胡亂擦了擦臉,心虛讨好,“小北,我給你說一件事,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要生氣,或者不要太生氣···”
江月白雙腿打顫,她真的聽話沒碰,可是鼻血來得她始料未及,第一次進林念之畫室,就捅出這麼大簍子,愈想愈害怕。
江月白不知道的是,她除了腿顫,腦袋也在打顫,說話的聲音也抖得不行,唇色泛白,額頭挂了一層薄汗。
林念之猜到她搞出了什麼幺蛾子,但人都吓成這樣了,嘴先腦子一步道:“說吧,我不生氣。”
江月白這才慢慢把畫舉到身前,歉疚道:“對不起,我把你的畫弄髒了。”
如果是其他東西,還可以想方設法賠償,可畫這就純屬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束手無策。
林念之這幾天加班加點畫的就是最後這個分鏡手繪,幾天的心血被毀,生氣是本能。
她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驅着輪椅到江月白身旁,将畫拿回手裡凝眉細看。
江月白半蹲下,眼底全是恐慌和自責,認真道歉:“對不起,我沒辦法賠你畫,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喊江月白進畫室,本就是計劃好的事,平靜片刻想來,也不過是再耗費時間而已,江月白耗費她的時間何止這幾天,因此事為難已經吓傻的人,本末倒置。
林念之收起面上的冷色,稍稍不那麼嚴肅開口:“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暫時沒想讓你做的,你記得欠我一件事就行,等我想好了你再還。”
“好的。”江月白想笑又不敢,面色還是緊張和惶恐。
林念之望見她抹得亂糟糟的臉,心頭那點氣更淡,揪住她的耳朵施力捏了捏,“好了,解氣了,起來去洗臉吧,我要去忙了。”
江月白聽話站起身,心率過山車似的波動起伏,呆愣在原地,等她回過神,林念之已經坐回手工區。
江月白傻笑半晌,又湊過去問:“我去洗臉,等會···還可以進來嗎?”
林念之正忙着,隻答:“随你。”
江月白不停攥緊手又松開,洗完臉又仔仔細細洗幹淨手。
然後,狗狗祟祟坐回林念之身側,左等右等不見林念之提說什麼。
半晌,她鼓起勇氣忸怩地問:“你···不是去拿指/套了嗎?不···用嗎?”
林念之沒懂她的意思,隻說:“你也想用?”
江月白含羞帶怯,呆頭呆腦道:“我都,可以···”
林念之空出手拉開放指/套的小抽屜,“你自己拿着玩吧。”
江月白看到一抽屜乳膠防滑指/套,才意識到她的‘可以’變身成了可笑。
頃刻間,她尴尬地口幹舌燥,面色僵紅,指尖不安搓動。
林念之見身邊人沒動靜,側過臉對上江月白紛呈精彩的表情,才後知後覺回味出樂子。
“你臉怎麼這麼紅,熱嗎?又流鼻血了?”林念之稍頓幾秒,放下手中的東西,并着椅子湊近,故作不解地問。
江月白本就緊張,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掃過來,她眼神更飄忽不定,期期艾艾道:“我、我、我···沒、沒,空調溫度,有些高。”
林念之指尖有節奏地敲擊桌面,别有意味地笑,“噢,原來如此,我聽你剛才的話,還以為你弄髒了我的畫,想要以身償還呢。”
“也···可以···”江月白又被撩得神魂颠倒。
林念之靠回椅背,雙手環臂笑而不語掃視她。
半晌,嗤笑一聲,玩味卻認真,“你可以,但我不可以。”
“你···是不是生氣了?”江月白一腦門汗,弱聲問。
“生氣也不至于,畢竟每天對我說我可以的人太多了,一直生這種氣我實屬忙不過來,隻是,沒想到江小姐為人也是這麼新潮大膽。”
‘江小姐’三個字冷到心頭,江月白難堪又委屈地垂頭,左手不安捏着右手,“我,我錯了···”
林念之望着她的唇瓣,舌尖和犬齒癢得厲害,她不輕不重咬了下唇間軟肉,收回視線。
适才滴膠的準備工作完成了,她拿出兩套護目鏡和口罩,放了一套在江月白面前的桌上。
邊戴口罩邊說,“戴上,本來就不聰明,别熏得更傻。”思忖後改口,“膠有毒,你先出去吧。”
“我不出去,我就看看,保證不亂動。”林念之态度不明,本就不舍離開的江月白,更是不敢走,乖巧闆正坐着。
“嗯。”林念之随意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