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樂融融的氣氛,好像忽的捉襟見肘起來。
江月白努力控制面部肌肉,眉開眼笑,“嘿嘿,開個玩笑。”實際上心裡跟吞了黃連似的。
“你是挺幽默的。”林念之繼續吃餃子,神色坦然無所謂。
若有似無的暧昧,因為一句摻雜着真心的玩笑話徹底煙消雲散。
飯後,江月白收完廚房,把之前和的面團擀開,切面不算難,但想要切好很難。
她竭盡全力切了兩刀,正犯難時,兜裡的手機恰巧響起,她索性先接電話。
“姐姐,我剛下飛機,給你帶了好多禮物,我和媽媽馬上就到你家了,你快下來接我!”電話接通,任潇瑤咋咋唬唬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暑假開始,任秋冬和趙鵬帶任潇瑤出去玩了半個月。出發前,任潇瑤聯系江月白說回安北時直接來找她。
江月白這陣子忙着學做飯,加之李菁計劃出去玩一陣,Fit的工作也得交接給江月白做,她這幾天忙得不可開交,差點忘記這茬。
“嗯,知道了。”
任潇瑤話不停,江月白随口應付。
側眸瞥見本在客廳的人不知何時來了廚房,已經默默将面條切好,她正色朝電話那端道:“瑤瑤,先挂了,我在門口等你。”
林念之正準備清洗用過的案闆和刀具,江月白自覺接過她手中的東西,“我來吧。”
江月白眉心挂着淡淡的煩擾,但面上仍是輕松之态,林念之沒多話,将東西給她,驅着輪椅出了廚房。
江月白将廚房收拾整潔,走到沙發旁站定,“小北,我先回去了。”
聞言,林念之擡頭,随意問:“下午要來吃你做的面條嗎?”
“下午,我妹妹要來,我就不來了。”江月白心動之,卻面露難色。
“好。”林念之隻笑笑。
·
“姐姐!”任潇瑤一下車就撲過去抱江月白。
江月白順勢将她抱起,笑問:“累不累?”
“不累,我可厲害了,每次都是媽媽和爸爸先累,”任潇瑤驕傲地看向随後下車的父母,又俏生生開口,“爸爸、媽媽,我沒說錯吧?”
“那哪能有錯,當然是你最厲害了。”任秋冬寵溺的眼神始終落在任潇瑤身上,趙鵬沒說話,但神色柔和。
“媽,趙叔。”每逢這種合家歡的場面,江月白就不知道說什麼,幹巴巴喊了人便沒了下文。
“姐姐,我給你說我都去了哪裡。”
任潇瑤樂得不停歇,滔滔不絕詳述她這段時間都玩過什麼,江月白隻細細聽着,時不時接兩句。
七月份的正午,室外待幾分鐘就悶得喘不過氣。
江月白本就在門口等了半晌,這會覺出背上的汗順着腰往下淌,她又把任潇瑤放下。
趙鵬也熱得不行,把後備箱任潇瑤的行李箱取出來,放到江月白身邊,客套道:“小白,這是瑤瑤的東西,幸苦你看着點她。”
不等江月白應聲,任潇瑤哼氣不滿:“爸!你怎麼說話呢,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什麼看着!”
趙鵬又陪笑臉,“行行行,你是小大人,最有主意了。”
“外邊熱,你帶瑤瑤上去吧,我們回去了。”任秋冬看到趙鵬和江月白頰側的汗,望向江月白發話。
離婚後,随着年齡增長任秋冬平和許多,她再回想她以前和江月白的相處,大多時候似乎确實過于嚴苛。
她生下江月白的時候過于年輕,根本沒準備好去做母親,尤其那段婚姻,是她被壓着折斷脊梁走進去的,怨憤不滿自然而然牽連江月白。
她覺得這也是造就江月白諸多毛病的原因。任秋冬一面想改善下她和江月白的關系,一面卻依然改不掉以前強勢慣了的相處模式。
江大海死後的每個春節,她都會喊江月白去她那過年,江月白萬年不變借口工作忙,一次沒去過。她這幾年催江月白找對象也總是被敷衍,最近經常說不了兩句就會不歡而散。
在任秋冬看來是江月白長大了,不像小時候喜歡粘着她,兩人之間也沒什麼好聊的。
深知江月白潔癖挑剔的小毛病,任秋冬也懶得上樓折騰江月白,貼心提前喊她來小區門口接任潇瑤。
“好,路上小心。”江月白恰到好處地笑,眼底沒什麼情緒,挑不出毛病的禮貌。
趙鵬隔着車窗看了眼江月白牽着任潇瑤的背影,轉頭看任秋冬,“小白還沒談男朋友?”
“翅膀硬了,她愛怎麼着怎麼着,我懶得管她。”
任秋冬話裡帶氣,趙鵬也沒再多話。
·
江月白正做着高位下拉,任潇瑤從客廳跳進屋,笑盈盈走到下拉機旁,“姐姐,我們今天吃炸雞啊!”
江月白忙收手起身,拉着她往外走,語氣略顯嚴肅,“瑤瑤,我們不是說好,你不能進這裡嗎。”
健身室器械很全面,任潇瑤來的第一天,跟在江月白身後進來,直接沒輕沒重拿啞鈴,她根本負擔不住的重量,自然是往腳上砸去。
雖然江月白及時接住了啞鈴,但她還是被任潇瑤吓個半死。
後來好說歹說哄着讓任潇瑤别進健身室,真怕任潇瑤受傷是其一,擔不起任秋冬的責備和怒火是其二。
“我又沒有碰!”任潇瑤不滿。
她來江月白家幾天,江月白不是這不行就是那不行,比在家還約束多。任潇瑤又喊:“我要吃炸雞!”
“昨天才吃過,媽不讓你吃那麼多。”江月白把健身室鎖起,在客廳做基礎拉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