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暮色不經過渡便悄然降臨。
小孩的喜愛簡單純粹，小月亮自來熟地粘着林念之大半下午。
晚飯是林念之做的，飯後周絡攬下洗碗的活。
林念之和南喬原本隻是點頭之交的熟悉陌生人，因着活躍氣氛的小月亮，她們聊得倒也沒有尴尬，似随意自然的老友。
這會兒，她們又靠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話。
“媽咪，冷。”早晚溫差大，供暖還沒開始，小月亮縮着身子插話。
聞言，林念之進屋拿了條小毯子給她披上。
小月亮開心親她，“姐姐，我還可以來找你玩嗎？”
小月亮秉持自己的理論，堅決不願喊姨姨，被南喬批評後，委屈鬧脾氣。
林念之不介意稱呼，勸說南喬由着小月亮随便喊，小月亮自然張口閉口都是姐姐。
落落大方不怕生的稚童，說話伶俐卻不會恃寵而驕，她的親近很難讓人不喜歡。
林念之輕點她鼻子，“當然可以，我們是好朋友，你随時來都行。”
南喬看眼天色，笑道：“不早了，我帶她回去吧，小煩人精纏你一天了。”
小月亮打了個哈欠，不滿南喬在林念之面前損自己面子，嚴肅抗議：“媽咪，我才不是煩人精，姐姐說了我是小可愛。”
林念之又被她逗樂，“是小可愛~”
見小月亮困了，她直說：“我送你們。”
“不用送來送去。”南喬起身抱回小月亮。
“姐姐，再見～”小月亮笑眼彎彎朝着林念之揮小手。
樓道冷風習習，林念之擔心她着涼，用毯子幫她裹緊脖子，“小可愛，再見～”
“改天再見。”
南喬似是想起什麼，捏了捏小月亮耳尖，笑問，“對了念之，她很喜歡阿姨今天拿給她的零食，阿姨說是你買的，你等會推下店鋪給我。”
林念之反應一瞬，淺笑，“不是買的，我女朋友做的，我等會讓她多做點，你來拿就行。”
都是熟識的人，林念之沒打算藏掖她和江月白的事，但現下不好直接點明，隻得先這麼說。
小月亮瞬間變臉，蔫巴道：“姐姐怎麼會有女朋友？”
南喬挑眉驚訝，卻沒有異樣不解的眼神，轉而笑女兒：“你漂亮姐姐有沒有女朋友都不跟你結婚～”
林念之隻是笑，笑得明媚動人。
小月亮嘟嘴“哼”了聲，背過身默默消化自己難以言喻的悲傷。
南喬又看向林念之揶揄：“阿姨前幾天還讓我有機會勸你找對象，我心想你這條件怎麼可能缺對象，難怪呢，不過女孩子挺好，體貼又細心懂人。”
“是挺好。”林念之抿唇笑，眸色更溫柔。
說着電梯到了，南喬收住話頭，“莎莎你記得吧。”
“記得。”林念之記得李莎，不止是因為老見她找南喬，還有她記憶猶新的第一個紙飛機。
“我這幾天住她那兒，我廚藝不比你，改天請你們吃飯。”
林念之利落應聲：“行。”
·
洗過澡，想起帶回來的東西還在茶幾上，林念之又出來客廳。
周絡一天沒戳毛衣，正在挑燈補進度，她扶住眼鏡看林念之，忽然眯眼，問：“你脖子怎麼了？”
适才，林念之就發現脖子上有個紅印，隻能是下午逗人太狠，江月白沒輕沒重留下的，之前被高領遮住了，出來時倒是忘了這茬。
她裝模作樣走到鏡子旁照了下，不在意道：“有點鼓包，可能是蚊子咬的。”
都十月了，哪來的蚊子。
周絡又看向她手裡的紙袋，再問：“你手裡拿的什麼？”
林念之将東西掏出來，一個手腕按摩儀和一個巴掌大醜萌醜萌的解壓毛絨狗，“按手的和玩偶。”
“哪來的？”按摩儀盒子都拆掉了，周絡懷疑試探。
“套圈套的。”林念之謊話張口就來，掩嘴裝困，“我去吹頭發了，你也少熬會兒。”
“嗯。”
望着林念之的背影，周絡回想起南喬的話，越發覺得不安。還有林念之脖子上的可疑紅痕，她又不是未經人事，想到某種可能，眉頭深深蹙起。
懷疑起了頭，周絡時刻注意起林念之。
林念之每看一次手機，周絡都覺得她是在跟江月白聊天。
觀察一天後，周絡晚飯時禁不住問：“你和小江最近有沒有聯系？”
“你不信我？那我翻聊天記錄給你。”
林念之一臉淡漠，作勢翻手機。依她對周絡的了解，周絡會拒絕，沒想到周絡直接湊了過去。
下不來台，林念之直接鎖屏關機，把手機遞向周絡，“沒有信任的話，手機以後給你收着吧。”
雖然林念之神色坦蕩，但眼底的生硬心虛還是可以窺見一二。
周絡輕哼一聲沒接她的手機，隻說：“我又不可能綁着你，你們想聯系總能有辦法，等你把我糊弄死了，你想做什麼就沒人管你了。”
“别整天死不死的行嗎？咱們至于這麼苦大仇深嗎？”
周絡默聲不語，沒像以往跟林念之掰扯。
雖然周絡沒接手機，但林念之已經把自己駕上高台，隻得把手機扔桌上不管不顧。
林念之猝不及防的失聯，又讓江月白着急上火。
她慌忙趕來青山摸到周絡家門口，擔心被發現有些畏首畏尾，恰好對門鄰居出來扔垃圾，她心慌心虛中徑直跑進樓梯間。
鄰居阿姨若有所思看着逃竄出去的背影，然後敲開周絡家門。
“剛有個人鬼鬼祟祟趴你家門上，見我出來慌裡慌張跑了，頭上戴着帽子，一身黑我沒看清長相，你們母女倆在家鎖好門，現在入室搶劫的不少，大意不得。”
周絡稍一思索有了猜測，應下鄰居的叮囑，借口下樓買東西匆忙進了電梯。
她剛出電梯，正好瞥見樓門口的瘦高背影。
“小江。”
聞聲，江月白瞬間一腦門汗，但又覺得她的裝扮周絡應該不能确定是她。
她長腿邁開一溜煙出了小區。
周絡遠遠看到江月白上了輛黑色的越野車。
這輛越野車她有印象，近來她每晚散步都有看到，因為總停在一個位置，又高又大留意不到都難。
見面聯系一樣不少，縱然是好脾氣的人，被欺騙敷衍忤逆後，也會有情緒波動，周絡原有的不滿更添偏激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