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臨城下,六軍不發。
李擇言與西宥兩人勾肩搭背,全然不顧後頭兩眼望穿的大月人。
您要殺要剮倒是給個痛快啊!發兵卻不發難,這叫什麼事?
李擇言瞥了眼孫憲忠,問:“那人是來這上學堂來了還是打仗來了?”
西宥知道他問的是誰,也覺頭大,“這事說來話長,但是我長話短說,他字寫得不錯。”
李擇言:“……”
徒護肅被扶過來,李擇言把西宥一拉,介紹道:“柚子這是徒護前輩,西北軍守将,前輩這位是沈西宥,燕平将軍之女。”
徒護肅一臉憔悴,花白的頭發淩亂無比,他并不像西宥認識的将軍那般大嗓門,他盯着西宥的臉似在回憶什麼,西宥耐心等着,注意力卻被他左耳給吸引。
那裡赫然有兩個洞。
西宥微笑着,眸子卻越來越沉。
丘榮走過來問:“可要攻城?”
西宥和李擇言對視一眼,兩人均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她擺手,發号施令:“原地紮營!”
可憐的大月人,丘榮投去憐憫的目光。
孫憲忠覺得他越發了解西宥的心思,于是落筆行雲流水:“人是要救的,城也是要打的,但若能兵不血刃拿下城池,此方為上計。古有雲良才善用,能者居之[1],心計與謀略我都輸她一籌,她不奪我權奪誰權!”
帳内,一幹人等為徒護肅和李擇言接風洗塵,李擇言埋頭就是吃,徒護肅環顧左右,沒看到幾個熟悉面孔,倒也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的手不自覺摸向左耳,而後想起什麼,手中途轉了個彎來到太陽穴上。
西宥的聲音如影随形:“徒護前輩可是頭疼?”
相信她一直在觀察他,不然怎麼會這麼快就注意到他呢?
徒護肅心裡明白,這是個硬茬。
徒護肅輕輕點頭,仍是半生不死的模樣,“些許風霜,無礙。”
西宥關懷備至,“用過膳前輩便去歇着吧,我已安排妥當,前輩可放心休息。”
徒護肅擡頭看她,她長得白淨,看起來像是哪家府上的乖巧小姐,底下一群兇神惡煞的粗人,她獨自一人坐在上首卻沒半點違和。
這等人物,他還從未聽說。
“将軍不攻城了麼?若是在外的大月軍及時趕回,我們的處境便難了。”徒護肅輕聲說。
西宥笑眯眯的,“這些我自有安排,前輩當務之急是好好休息。”
徒護肅看了眼還在悶聲進食的李擇言,心下了然她這是起疑了。
于是笑着應下來,以退為進。
徒護肅一走,西宥立刻翻臉,“都别吃了,現在開始說正事。”
李擇言利落丢掉手裡的骨頭,順帶着打了個飽嗝,對西宥這翻臉的速度表示接受良好,應該說,他早有預料。
西宥安排完就走一批人,李擇言眼看着人漸漸散去,帳内隻剩下丘榮烏圖,以及孫憲忠。
他歪頭,這個書呆子到底什麼來路?
西宥提筆在寫信,末了,她把信交給丘榮,叮囑道:“這有兩封信,下面那封信送到兵部安侍郎府上,不要耽誤。”
丘榮領命下去,西宥看向烏圖,“你派人盯緊徒護肅,他做了什麼都要彙報給我。”沒有外人在,她兇相畢露。
烏圖也走了,偌大的地方隻剩下三個同齡人,李擇言吊兒郎當站起來走向孫憲忠,“不曾問閣下尊姓?”
西宥邊吃邊說:“其父孫衛海。”
李擇言當即抱手握拳,“失敬失敬,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還問孫小将軍目前何處就職,可有何戰績,此番來西北擔的是什麼職?”
孫憲忠兩隻眼睛直直瞪着李擇言,他一言不發,隻拿起了他桌旁的書,李擇言大眼一瞪,把上面的字看了個清清楚楚。
這一看,李擇言便覺得自己做的太過分了,他沉默退到西宥身旁,開始轉移話題:“你給猴子寫了什麼?”
西宥:“問他點事。”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很多人左耳都有洞,包括徒護肅,我想問問猴子知不知道這些人的來路。”
李擇言轉了轉眼珠,忽然明白她的意思,他倒吸了口涼氣,“你是說……”
西宥點頭。
孫憲忠聽後擡手,“慢着,你們好像少說了很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