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使勁招手,吸引喻昭蘇的注意。
她和AD并排走着,比比劃劃複盤今日的2:0。
“經理讓你乘他的車,”阮文竹攔住上車的上單,朝後一指,“和家長多說說話。”
“等等,”喻昭蘇探頭找,“我跟——”
話未說完,另一側車門滑開,一抹影子跳下車,奔向阮文竹指的方向。
語調瞬間轉為驚愕。
“Luffy?”
小AD頂着經理“你敢”的震懾眼神,一咬牙鑽進車裡。
他動作過于急亂,“咚”一聲撞上了車頂。
喻昭蘇自危般揉揉腦袋,暗暗給自己戳了針預防。
“那我過去了。”
上下路接連進場,理所當然将車裡當作了複盤室。
遊戲術語接二連三跳蹦,位置都分不清的長輩插不上嘴;大段中文快如RAP,客串司機的經理聽不明白。
SOLO十多分鐘,喻昭蘇說得嗓子直冒煙。
翻譯器也忙得“程序無響應”了,趁LuffyX修理,她拽過外設包。
“渴?”
一瓶擰開的水被塞到手裡,喻母幫她挽起耳畔的頭發,“早擰好了,就等你發話,喝吧。”
“唔好。”
涼水入喉,堵住了喻昭蘇差點脫口而出的“謝謝”。
餘光裡,媽媽始終望着她,那灼灼目光與FM時别無二緻,隻不過貼得更近。
仿佛要洞穿皮囊,切入因冷戰而斷聯的數月光陰。
“瘦了。”
喻青虹忽然說。
恰在同一刻,經理猛踩刹車。
瓶子裡的水劇烈一晃。
喻昭蘇擡手碰了碰臉頰,擠出抹笑。
“哪有?”
說完,她不等回應,逃也似地探向駕駛座。
“Why stop?”
經理朝擋風玻璃努努嘴。
不是她們要停,是俱樂部另一輛車嘀着喇叭靠邊了。
阮文竹下車小跑過來。
“護工剛給41打電話,”她邊說邊翻譯,“幾分鐘前,他家人器官衰竭,被送搶救了。”
短短一句話,卻仿佛撂下一枚炸|彈。
一車人足足有半分鐘沒說話。
除了LuffyX。
十八歲的AD經曆過上千次死亡,但都在遊戲裡。
所以他問:
“該……怎麼辦?”
*
商量過後,由經理帶4115去醫院,她們打車回基地。
換車時,喻昭蘇見4115面色平靜,仿佛處理了太多醫院來的消息,已經習以為常了。
然而,他去拉車門的手徑直戳了玻璃。
她上前一步,打斷了輔助再一次“碰壁”挑戰。
“妹妹,”喻昭蘇調動所學,擇關鍵的簡明打聽,“在不在醫院?”
4115回想數秒,沖她搖頭。
比賽上場前要化妝,他清早的“強風大背頭”早被物理弄順了;現在不算正式複盤,他也沒換上那副令中野發怵的神情——他隻是呆滞搖頭。
喻昭蘇咂摸出疏離,沒再問什麼,而是跟阮文竹學舌:
“Touch wood.”
玻璃升起,遮掩他勉強的一笑。
盡管父母到訪、輔助缺席,一回基地,教練照舊召集選手複盤。
沒辦法,下一場BO3排在後日,既不可能因過年而推遲,也不會因“衰竭”讓DTG不戰而勝——尤其對手目前也是3-0全勝,僅小分落後她們一些。
所以年初二一戰,關乎榜首之争。
複盤期間,喻武、喻青虹挽胳膊出門了一趟。
她倆拎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回來時,正巧複盤結束。
“買的什麼?”
喻昭蘇的懶腰卡在半程,“我聞到辣味了。”
“燒烤。”
袋子被她不安分的手指挑開,辛辣當即彌散了滿屋。
“你們講啊講,阿姨做的菜都放涼了,我倆想着幫忙熱熱,結果一看,不是甜的就是酸的——天嘞,不放鹽叫菜?就去買了點。”
“日日稀糖水拌菜,”喻青虹女士壓低聲音,“你是不是經常不吃,所以才瘦了,嗯?”
喻昭蘇左耳進右耳出,提了一袋就走。
“我去給基地上下分。”
工作人員客氣,每人隻捏一串;隊友餓得眼冒光,一抓就是一把。
分完一圈,袋子裡沒剩幾根了。
她将香料抖落,用紙墊着拿給阮文竹。
“先放桌上,我接個電話。”
“都這個點鐘了,”夜晚濃稠如墨,小風吹得喻昭蘇手指泛涼,“誰打來的?”
阮文竹遞手機給她看。
屏幕上,赫然閃爍着一行數字。
“4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