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陰暗角落裡的人身形猛然間僵住,也不知有沒有聽出聲音的主人是誰,倒是頭頂微微抖動着的珠光表露了林霏内心的崩潰。
宋明珠抿了抿唇,擡眼再次看向黑暗中的光,遲疑好久後還是開了口:“雖然我看的出你不太想面對,我也不是非要揭穿你在這看你前夫,不是,你上一任夫君的熱鬧,但……”
“但什麼但,我還不能看個熱鬧嗎?”
林霏轉過身,看上去好像與平時沒什麼區别,隻是惡狠狠的語氣裡夾雜着些許心虛,聽起來像是被磨平了爪子的貓,隻會一個勁的呲牙恐吓。
“能,當然能。”宋明珠走近幾步與林霏一同隐沒在陰影裡,學着她的樣子探頭看熱鬧,“不過一個騙子的熱鬧,也沒那麼好看。”
林霏翻了個白眼,往旁邊挪兩步給宋明珠騰出空間,自己走到了陰影外邊,語氣逐漸轉為嫌棄,“沒那麼好看你還來搶我的地方。”
宋明珠眯着眼睛笑笑,“不跟你搶你也早晚會被人發現。”
“為什麼?”林霏四下張望一番,“我藏得挺隐蔽的。”
宋明珠擡手撥了下她發髻間流光溢彩的珍珠,“陰影裡都亮閃閃的,光亮下果然更好看。”
林霏順着宋明珠的手摸到那顆渾圓的珠子後才意識到,她今日出門帶了件如此不利于隐藏的簪子。
“啧。”林霏準備去找她方才囑咐藏到另一邊的丫鬟,一轉身,見到了謝蘊。
她一愣,目光在宋明珠和謝蘊身邊打轉,冷哼一聲後沖謝蘊道:“她來告訴我簪子太打眼,那你又準備跟我說什麼?”
謝蘊也被問的一愣,停滞了一瞬後評價道:“其實你對面那個拐角相對你現在的位置會更隐蔽,你該跟你丫鬟換一下。”
“……”林霏無語,小聲嘀咕了句,“你倆倒是挺配。”
而後她招手将藏在對面的丫鬟叫了過來。
宋明珠也從角落裡出來,兩邊對比了下,确認道:“還真是她丫鬟待的地方更隐蔽。”
林霏叫來丫鬟後,利落的将頭上的珍珠簪子拔下,從丫鬟手裡接過另一支青玉簪子重新簪上。
宋明珠對她的這一套操作簡直目瞪口呆,“你還随身帶着首飾?”
林霏回答的理所當然,“對啊,什麼時候想換就能換,多方便。”
說完,林霏看了看手裡剩下的珍珠簪子,擡手塞給了宋明珠。
宋明珠:“?”
林霏随口道:“不喜歡了,送你。”
“……”宋明珠捏着簪子的尖端一陣無語,咬着腮幫子把将要出口的那句‘你是不是傻’吞回了肚子裡,“這種品相的珍珠簪子,你跟送木頭棍子一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出去了,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爹作為戶部尚書貪了多少啊。”
“啊?”林霏雖然被一家子保護着長大,但再怎麼說也跟着她爹官場沉浮十幾年了,立刻反應過來宋明珠話裡的意思,想起她這些年随手送出去的的東西,臉色有些不好看,“我知道了。”
宋明珠将那枚簪子遞回去,“那你收回去吧。”
林霏低頭看了一眼,又将宋明珠的手推回,“我還不至于把送出去的東西要回來。”
因着不想在大街上推搡,宋明珠隻能無奈收下。
這姑娘,怎麼說不聽呢。
“我先回了。”林霏對兩人草草行了禮,轉身就往馬車的方向走去,她得跟她父兄商量一下怎麼把過于富庶的形象掰過來。
隻是剛走出去三五步,她又停下回頭對宋明珠說:“我能遞帖子找你玩嗎?或許還有……你嫂子。”
宋明珠拇指搓着那顆珍珠,點頭應道:“找我當然可以,但我嫂子,要問她自己的意見。”
林霏點點頭,一步步走上馬車,沒再往熱鬧的寒竹館門口張望一眼。
裝了半晌木頭樁子的謝蘊終于能開口說話,“走吧,你該回去了。”
“哦。”
宋家的馬車也緩緩行駛在路上,旁邊的馬不緊不慢的跟着,馬上的人偶爾低頭對着馬車上的人說一兩句話,但要去膳翠樓買點心的事,再沒人提起過。
之後的兩三天,定北侯府恢複了往日的甯靜,宋朗照常早起練武,時不時被皇帝叫過去唠唠,宋明寬和宋明昭照常每日上朝,至于甯依棠和宋明珠也是照常睡到日上三竿,做整個家裡最閑的兩個人。
至于大嫂,謝家宴請那天身體就不太舒服,這兩天也沒怎麼出她和大哥的院子,不知道是怎麼了。
一日,宋明珠正坐在貴妃椅上曬太陽,梅花和蘋果在貴妃椅邊一個剝葡萄一個煮茶,好不惬意。
甯依棠找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當即一巴掌拍在宋明珠的腦袋上,“你這生活過得倒是悠閑。”
宋明珠睜開一隻眼睛,拉着她娘一起坐下,“娘,你要不也找個椅子躺躺,真的很舒服。”
甯依棠托着她的後背将她從貴妃椅上揭下來,“舒服也等以後的,快些起來,跟我去看看你大嫂。”
“看大嫂?”宋明珠從椅子上下來,邊由着梅花和蘋果給她整理衣服重新梳頭邊問,“前兩天不是一直說是小病,休息幾天就能好,還不許我去打擾,怎麼現在忽然要去看,别是嚴重了呀。”
甯依棠掐了把宋明珠還有些肉感的臉蛋,笑意盈盈的說:“放心,不是嚴重了,是有好消息了。”
“好消息?什麼好消息?”
“你要有侄子侄女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