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帝這話，我就明白了，我也隻能是他的。”

宋明珠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在這個皇權至上的時代裡，皇帝說是他的，那就隻能是他的。

“不過，我也不是那麼好算計的。”謝蘊看出宋明珠在心疼他，有意調節一下氣氛，“宮宴結束，第二日一早，京城便流傳起宮牆内的流言，短短兩天，數十條根本不知真假的傳聞甚至已經散布到泠州書塾，不止百姓，就連書塾裡這些未來的肱骨之臣對這位皇帝的敬畏之心随之大減。”

“那皇帝……”

“他沒辦法。”謝蘊又恢複了那副張揚樣子，“他知道是我幹的，可那又如何。他一來沒有證據；二來也沒有那麼多人手跟我打擂台；三來他也不跟我爹告狀，若是讓我爹知道我大哥被耽誤的那些年是因為皇帝在威脅我，我爹當即就敢反。”

“當然，我也知道他想弄死我有數百種方法，可偏偏沒有一種是即刻就能生效的。我家可不是平頭老百姓，鎮國公府的人，哪怕他是皇帝也得師出有名，除非這個皇帝他不想當了。”

“隻要我活着一天，皇室的流言就會愈演愈烈，而且，他還沒有把握弄死我之後我手底下的人會不會反撲，畢竟，他可沒有我手底下人的名單。所以，很快我大哥便恢複了自由身，專心在家備考科舉，我也知道這是皇帝發出來的停戰信号，便斷掉了流言。”

“隻是已經散布出去的是沒辦法挽救了，就像我大哥被耽誤的時間一樣。”

宋明珠完全沉浸在謝蘊的講述中，她第一次親眼見到和皇權正面剛的人，雖然是仗着自己的家世，但敢跟皇帝叫闆已經很厲害了，她是真心佩服。

此時，什麼華麗詞藻都已失效，宋明珠漿糊一般的腦子裡隻剩下一句：“你好厲害啊。”

還沒來得及從往事中回神的謝蘊，臉上還帶着些狠厲，突然被宋明珠一誇，耳朵陡然間染上紅暈，哪裡還能狠得起來。

他小聲補上最後一句：“誰讓皇帝當年不制止我，反而任我自由發展，明知我小小年紀便能成就一番大事，還當我年齡小輕易便能被他吓住，這都是他應得的。”

宋明珠聳聳肩，“上位者的自傲罷了，這個國家的人生來便是由他掌管，他怎麼會想到有人膽敢拒絕皇帝呢？”

“呵。”謝蘊的笑裡夾着一絲涼薄，“若不是看他在治理國家上算是明君，哪怕魚死網破我也要跟他争一争。”

宋明珠偏頭看了他一眼，沒拆穿這賭氣一般的話，家世是謝蘊的底氣，也是他的軟肋，隻要他的家人還在，皇帝手裡就捏着一張底牌。

“既然整件事你們都知曉，那明日的宴會想必也安排妥當了吧。”

謝蘊點點頭，“放心，且不說那個所謂的江湖高手本就是我的人，就算到時候武侯狗急跳牆做出些意想不到的舉動，埋伏在大殿後方的侍衛也會即刻出來護駕。”

“那就好。”

事情聊完，宋明珠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懶懶地趴在桌子上，側頭看着謝蘊。

這人背光坐着，身後夕陽的餘晖映進來，像是給他鍍了層金光。

宋明珠暗暗撅起了嘴。

什麼金光，這人明明是個大尾巴狼，哪像個會普度衆生的菩薩。

虧她以為這人真是個混吃等死的富家子弟，還以為能就此過上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吃的美妙日子，沒想到這人比他那個人人稱贊的大哥還要強。

不僅跟太子關系好，甚至還跟皇帝叫過闆。

這她以後還能有安生日子嗎？

宋明珠越想越覺得自己當初眼瞎，怎麼就沒看出這人身後藏着不少東西呢。

不對！

宋明珠時轉時不轉的腦子忽然靈光乍現，她看不出這人藏着東西情有可原，但某個人工智能可就不應該了吧。

宋明珠冷笑一聲，在心底召喚0921。

“小一？在嗎？我有點事情問你。小一？”

0921早早便知道了謝蘊跟宋明珠攤了牌，做賊心虛的他打定主意不現身，等這段風波過去了再說。

可惜，宋明珠不會讓他如願。

“小一，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若是主動交代我還能饒你一命，你要是敢拖……我就跟謝蘊把這個小世界攪得天翻地覆。反正我倆骨子裡是一樣的，都喜歡熱鬧，越熱鬧越好。”

裝死的0921瑟瑟發抖，經過他的精密測算，宋明珠嘴裡這個熱鬧肯定不是指正常意義上的熱鬧。

【真的坦白從寬？】

宋明珠從0921抖得都發出了電音的聲音裡察覺到他是真的害怕，不禁開始疑惑自己在0921眼裡到底是個什麼形象，“你早知謝蘊背後的勢力了？”

【……嗯。】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宋明珠和謝蘊在這個小世界裡是命定的姻緣，誰也無法改變。但你進來時毫無鬥志，一心隻想躺平，我怕你知道謝蘊的真實能力後，恨不得躲他八丈遠，所以就沒主動告訴你。】

【反正，你也沒主動問我。】

宋明珠：“……”

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