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就查那位楚道長，他進殿之後，尤其是查皇後娘娘那段，有沒有做什麼小動作？”

【我看看……】

宋明珠雙拳緊握，根本不敢擡頭，隻怕别人發現她的臉色比方才被拉出去的武侯還差。

【找到了！他下了毒！】

“怎麼又是毒，沒完了啊！”

【殺人于無形嘛，省時省力還不容易被查到。】

“他把毒下哪裡了？”

【皇後面前。】

“什麼意思？”

【毒在他袖子裡，他給自己撒完之後，再偷偷将毒粉落在帕子上，帕子抖動間上頭的毒粉就撒在了桌面上。】

宋明珠唰地一聲擡起頭，目光掃視着皇後的桌面，“也就是說，皇後面前的所有東西，菜品，酒杯，茶碗，哪怕是上頭放着的手帕都有可能沾了毒？”

【是的。】

這時，宋明珠又注意到皇後與皇帝對視一眼，繼而雙雙疑惑地移開視線，估摸着是心裡想着楚道長的事，又怕被人發現在宴會上走神，所以手下意識地摸向桌子上的茶盞，借着喝茶做掩飾。

“皇後娘娘！”

宋明珠這突如其來的這一聲将殿内所有人都吓得不輕，尤其是皇後，手一抖差點将茶灑出來。

皇後嗔怪地看了一眼宋明珠，将手中的茶盞放下，“怎麼了？”

“嗯……”

宋明珠掌心一片濕滑，方才一時情急開口，雖然打斷了皇後的動作，可現在她該說些什麼啊！

“救命，我該說什麼！”

【嗯，嗯，這個，這個這個，對了！馬上新年，不然你說兩句祝福吧。】

“剛解決完武侯，直接轉祝福會不會太突兀了些。”

【你還有别的辦法嗎？】

沒有。

宋明珠閉了閉眼，腦中飛速旋轉，回憶着以前年會上的領導發言，“娘娘，臣女父親母親深受陛下與娘娘的厚愛，定北侯府全府上下都感念陛下與娘娘恩德。臣女在家中讀書時，偶然瞧見一句，想學來給陛下和娘娘聽。”

皇後瞧了眼皇帝，雖對宋明珠如此正式的語氣有些莫名，但還是笑着接了話，“什麼句子，說來與本宮和陛下聽聽。”

宋明珠起身，屈膝行禮，慢慢道出一句：“疾風知勁草，闆蕩識誠臣。勇夫安知義，智者必懷仁。”

謝天謝地，上輩子被爸媽硬培養出來的文學素養關鍵時刻還真救場了。

宋明珠餘光掃了掃周圍的人，見他們都在細細品味着這兩句詩，連帶着上頭坐着的皇帝皇後的注意力也在詩上，她轉頭看向謝蘊。

謝蘊的注意力倒是沒有在詩上，而是在吟出這首詩的人身上。

見宋明珠朝他看過來，謝蘊還挑起單邊眉毛，似是在說，這詩是怎麼回事？

宋明珠隻裝作沒看見，朝皇後的方向努努嘴，示意他看過去。

謝蘊收到信号後便照做，但看了好幾眼也沒看出什麼名堂，又轉回頭，用口型詢問：“怎麼了？”

宋明珠裝作揉鼻子，用手将嘴巴擋住，隻留了個小縫對着謝蘊，用口型示意道：“毒！”

謝蘊皺着眉頭沉思了一會兒，看得宋明珠在一旁焦急地用眼神示意了他好幾下。

終于，謝蘊猛地反應過來，一轉身對着身後站着的侍衛囑咐了幾句，那侍衛便領命離開了大殿。

“‘疾風知勁草，闆蕩識誠臣。勇夫安知義，智者必懷仁。’好好好！”皇帝此時已經品完了這首詩，不住地撫掌稱贊，“好詩，真是好詩。明珠年紀雖小，這學問可不低啊。朕自小翻閱各種典籍，竟從未讀過此詩，實在可惜。”

宋明珠腼腆地笑笑，張嘴胡說，“兒時閑逛時偶爾會逛逛舊書攤子，随手買兩本。”

一旁的皇後笑着接話，“你這孩子，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誰知道竟這般有才，看來還是甯夫人會教，教出來孩子個個都是人中龍鳳。”

甯依棠呆愣愣地起身，掩飾般地捋捋頭發，“啊，沒有，我也不知道這孩子有這般學問，都是孩子自己懂事，我沒教什麼。”

皇後笑着跟甯依棠互相誇贊起來，宋明珠趁機看向謝蘊，确認他到底有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謝蘊自是讀懂了宋明珠的意思，也回了個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正巧，另一個侍衛打扮的人從殿外進來，走到太子身邊低聲聊了幾句，太子聽完後驟然擡頭朝皇後看了一眼，又低頭吩咐了侍衛幾句。

侍衛朝太子一拱手，領命後急匆匆離開。

不一會兒，又有一個宮女急匆匆進來，走到皇後耳邊低聲說着什麼，皇後聽完，詫異地掃了一眼桌面，而後又很快調整好表情，隻是緩緩朝後挪了挪，雙手再也沒放到過桌面上。

宋明珠見狀，明白皇後已經知曉桌子上的東西都有毒，這一口氣，終于是徹底松了。

“這一趟趟話傳的，跟玩傳聲筒一樣。诶，小一，你說宮女傳給皇後的話會不會也跟遊戲裡一樣，傳着傳着就傳偏了。”

【怎麼可能，下人傳話最忌諱有偏差，萬一傳偏了主子的意思，一個不高興就要你腦袋。】

宋明珠縮縮脖子，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掃了眼大殿，語氣有些許疲累，“唉，除夕宴上的戲，算是落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