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走來時的笑容猛地一滞,似是沒聽清,“你說,什麼?”
宋明珠眨巴着眼睛,簡潔明了地提煉出主要信息,“有人要給我說媒。”
謝蘊的嘴角徹底拉平,眉心隐隐皺起,“是今早叩你家門的親戚?”
“你知道?”
宋明珠有些驚訝,而後想了一下又明白過來,“你手底下的人告訴你的吧,消息蠻靈通嘛。”
謝蘊怕她多想,急忙解釋道:“隻是看到今日剛開城門就有人去到你家叩門,但沒過多久又被人給扔出來了,其他一概不知。”
頓了頓,謝蘊怕她不信,又加了一句:“你家裡沒有我的人手,真的。”
宋明珠見他着急忙慌地解釋有些好笑,伸手拉住謝蘊的衣袖,安慰道:“沒不信你,你若是知道了今日我家裡發生了什麼,哪還會這麼淡定。”
謝蘊從宋明珠的話裡覺察出不對勁,問道:“你家裡發生什麼了?”
宋明珠拉着謝蘊的衣袖把人往莊子裡帶,邊走邊說:“那個親戚想讓他孫子跟我結親,我阿爹自然不樂意,不過那人像是不懂我阿爹的意思,偷翻我院牆被人抓住了。”
身後人的腳步忽然停下,帶得宋明珠一個踉跄,“怎麼了?”
謝蘊面無表情,隻是眼眸中閃過一縷暗光,“他翻你院牆了?”
宋明珠拽拽他,“聽全了好不好,沒真翻進來,被抓住了。”
“那還是翻了。”
宋明珠無奈,不過人好歹是繼續往前走了。
進到屋裡,蘋果給兩人上好點心茶果後,便和梅花一起到門外看着。
隻是梅花走之前偷偷将一方帕子塞在了宋明珠手心。
宋明珠這才想起她的手剛扒拉過土堆,于是走到裡屋銅盆處清洗一番。
再回來,謝蘊正坐在位置上品茶,看上去平複了不少。
宋明珠接着解釋道:“我阿娘覺得,年下正是各處官員走動之時,來來往往人雜得很,所以叫我來這裡躲躲。”
“嗯。”謝蘊将茶盞放下,輕聲道:“我也安排些人到這裡吧。”
這畢竟是往人家的地方塞自己的人手,他也不敢确定宋明珠會不會接受,于是他給宋明珠遞了塊點心,試探她有沒有在生氣,卻發現她蹙着眉心,并沒有接他遞過去的東西。
謝蘊斂眉,将點心重新放回了碟子裡,“你若是不願意,就算了。”
宋明珠回神,觑他一眼,将那塊點心再拿起,淡淡道:“真的算了?”
謝蘊神色間有些心虛,遲疑半晌還是說了實話,“不會,我會把人安排的稍微隐蔽一些。”
宋明珠收回目光,嚼着手裡的點心,說道:“沒有不願意,我隻是在想,你的人都是在暗處嗎?能暴露身份嗎?”
“嗯,我的人大部分都在暗處,如非必要自是不好暴露身份。” 謝蘊不解地問:“怎麼了嗎?”
“這附近也有家裡給我安排的侍衛,若是你的人來了,雙方都不清楚對方什麼樣,萬一錯認了怎麼辦?”
“這個放心。”謝蘊絲毫不擔心,“他們常年在暗處的人,眼力不是我們能比的,隻要我的人來那天你告訴他們一聲,他們心裡就有數了,不會在真正的賊人出現時認錯的。”
“是嘛,那好吧,你到是提前跟我說下。”
“好。”
安排暗衛的事得了宋明珠的首肯,謝蘊算是稍稍放了些心,開始打量起這間屋子。
寬敞明亮的正堂,正中擺着一方黃花梨的桌子,牆邊兩側提着字,中間則由畫師在牆面繪制了幅翠竹圖,屋内雖沒有什麼顯貴的裝飾,但這畢竟隻是城外的莊子,能布置出這番意境已經是極為不錯的了。
“這畫不錯。”謝蘊十分喜歡這牆上繪制的翠竹圖,傲立風雪,甯折不彎。
宋明珠擡眸看了一眼,“應該是原主人留下的。”
謝蘊收回視線,好奇問道:“原主人?”
“嗯,這宅子是我阿娘去年才買下來的,應該還沒來得及做什麼改動。”
宋明珠蔫蔫地用手指戳着一枚果子,說道:“我阿娘怕那群親戚找到我,專門把我安排在這個沒什麼人知道的宅子裡,等快到上元節了再接我回去。”
說到這裡,宋明珠忍不住大吐苦水,“你說,這個不知道哪來的親戚,連封信都沒有突然跑到我家裡要求暫住就算了,居然還敢提出讓他孫子娶我,他是不知道我爹是侯爺嗎?再說我爹都已經明确拒絕了,他那個孫子還翻我院牆,說什麼要先瞧一眼未來媳婦,被人按住了都消停。”
“最關鍵的是,我居然要讓着這一家子奇葩,大早上的覺都沒睡醒就被送到這來,還是偷偷摸摸從後門走的,搞得我好像做錯了什麼,憋屈死了!”
謝蘊聽完,下意識說了句:“啊,那頂小轎裡頭是你啊,我還以為是哪個丫鬟出門辦事。”
話音剛落,宋明珠的視線嗖地掃向謝蘊,“你也覺得那個小轎子像是丫鬟坐得對吧!”
謝蘊有些好笑,起身揉了把宋明珠的腦袋,“這麼大氣啊。”
宋明珠雙手絞着那方帕子,委屈道:“我隻是不明白,明明我什麼都沒做,為什麼要被迫躲到别處。”
謝蘊的手指順着耳廓下滑,挑起她的下巴,眼神一寸寸地描繪着眼前人的臉,另隻手緩緩擡起,捏了下她的臉頰。
被迫擡頭直視着謝蘊,宋明珠莫名心慌,眼神亂飛,“你做什麼?”
謝蘊收回手,低聲說道:“我給你出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