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珠的聲音從開始的溫柔變為最後的憤慨,不變的是她語氣裡的堅定,帶動着周圍看熱鬧的百姓都跟着熱血沸騰起來。
貪污一事往往涉及民生,不管是貪百姓上交的稅款還是貪皇帝下發的物資,最後承擔後果的還是百姓。
因此,一聽到貪污這兩個字,百姓面上皆露出氣憤的神色。
宋明珠顧不得身後越來越大的議論聲,隻挺直腰背靜靜矗立在原處等待皇帝傳召。
此時朝堂上自然也聽到了外頭登聞鼓響的聲音,起先衆人還未反應過來,畢竟這登聞鼓自開國後還從未有人敲過,衆大臣面面相觑了半晌才終于有人試探着問是不是登聞鼓的聲音。
周圍的百姓遲遲不見皇宮門開,不禁議論的更大聲,話裡話外都有了指責宮裡的意思。
“诶,怎麼都這麼久了,還不見有人出來啊?”
“嗐,皇宮那麼大,估計是還沒走到吧。”
“那可不一定,說不準是皇帝不想處理呢。”
“什麼意思?”
“啧,你沒聽她說嗎,貪污的可是戶部尚書,那可是直接聽命于皇帝的官,他貪污那麼多,皇帝能不知道?說不定啊,那就是給皇帝貪的呢。”
“不會吧,皇帝直接不給不就行了,幹嘛要讓戶部貪呢,多麻煩。”
“你沒聽見是建堤壩的錢被貪了嗎,水利方面的錢皇帝能不給?那百姓的吐沫星子不得淹了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皇帝面上将錢撥下去,然後再讓戶部暗中收上來?”
“肯定是這樣。”
“诶诶诶,你這樣亂猜不好吧,咱們皇帝不像這樣的人啊。再說了,國庫裡的錢多着呢,皇帝還在乎這仨瓜倆棗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國庫裡的錢都是在明面上的,隻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那如果皇帝要用錢幹點啥怎麼辦,不就得動皇帝的私庫了?私庫裡那點錢夠誰用的,怕是連修皇帝陵寝的台階都不夠。”
“聽你這意思,是皇帝通過戶部将國庫的錢轉化為了私庫的錢,拿去修陵寝了?!”
“誰知道呢,也不定是陵寝,行宮什麼的也有可能,或者用于别的尋歡作樂。诶,我就随口一說。”
這幾人讨論的熱火朝天,聲音比旁人都要大些,連宋明珠都聽得清清楚楚。
等到終于有太監來帶她進宮時,宋明珠側頭裝作不經意地往那個方向掃了一眼,可惜人已經不見了。
甫一進宮門,宋明珠就見到了皇帝身邊貼身的大公公。
“福公公,久未曾見了。”
“宋姑娘诶,你說說你這,這是做什麼呀。”
宋明珠直視着前頭的路,這還是她第一回入宮門後沒坐上馬車,看來這位皇帝已經對她有意見了。
“告狀啊。”宋明珠無辜地眨着眼,裝得極為單純,“有人貪污了瀛水建設堤壩的錢款,緻使堤壩塌陷,不知道淹死了多少人呢。”
“就算是告狀,你也不用……”福公公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不對,趕忙住口,“嗨呀,您快跟我面見皇帝吧。”
宋明珠無聲瞥他一眼,就知道他不敢說出來,登聞鼓設立就是為了告禦狀,若是福公公膽敢說她不能敲登聞鼓,那就是置祖宗禮法于不顧了。
一路走到官員上朝的安和殿,福公公先行進去通報,宋明珠站在殿外階下不動聲色地轉了轉腳踝。
這一路走的,差點累死,其他官員每次上下朝都要走這麼遠嗎,怪不得要起那麼早。
很快,福公公出來帶着她入了殿。
行至殿前,宋明珠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側邊的宋明寬和宋明昭。
看這樣子,在她進來之前,宋明寬和宋明昭已經經過一輪拷問了。
隻是,她好像未在這殿裡瞧見林尚書,也不知人去了哪裡。
宋明珠垂下眼睑,提起裙擺緩緩跪下,“參見皇上。”
皇上等了一會兒後才開口,“敲登聞鼓的人,可是你?”
宋明珠心裡翻了個白眼,都被帶進來了,不是她還能是誰,為了讓她多跪一會,這皇帝都開始沒話找話了。
心裡雖然一直在腹诽,但宋明珠面上還是維持着恭敬,“是臣女。”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