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珠颔首,“就這樣。”
謝蘊盯着宋明珠看了會兒,而後緩緩擡手,撫上她的額頭。
宋明珠松開捂着謝蘊嘴巴的手,然後将自己額頭上的手怕掉,“我沒生病。”
“那你怎麼開始說胡話了?”
宋明珠淡聲道:“不管你信不信,隻要你寫下來的,亦或是口述的事,我都能立即知道。”
謝蘊還是将信将疑,“試一下?”
“好啊。”
謝蘊将宋明珠轉半圈背對着自己,他也後轉半圈,讓兩人背對着背,而後謝蘊用手指在地上慢慢寫了個字。
宋明珠問過0921後,轉過身對着謝蘊就後背就是一巴掌,聲音之大将池邊的錦鯉都吓得一溜煙遊走了,“你才蠢!”
謝蘊疼得五官都皺到了一起,但還是保留着一絲懷疑,于是再度背過身。
宋明珠也隻能繼續這個遊戲。
“魚。”
“水。”
“蘊。”
“明”
“……你到底還要玩多久,沒多少時間了!”
宋明珠不耐煩地将謝蘊轉過來,然後就發現他正雙目呆滞地望向遠方,嘴裡喃喃道:“我應該是還沒睡醒……”
宋明珠耐心告罄,“差不多得了。”
謝蘊神色一變,立馬正經道:“咳,我了解了,盡量每日給你寫封信,若是實在忙也會先告訴你一聲。”
“嗯。”
事情囑咐完,宋明珠還是蹲着沒起身,謝蘊捏了把她臉頰上的軟肉,“還有什麼嗎?”
宋明珠擡眼看看他,複又垂下腦袋,揪着腰帶上的流蘇,小聲道:“還有就是你若是受了什麼傷,或者身體不舒服,記得也告訴我一聲。”
她的聲音細如蚊蠅,但奈何謝蘊天生耳聰目明,一字不落地全聽見了,他歪頭湊到宋明珠跟前,調笑着道:“擔心我啊?”
宋明珠的臉瞬間紅透,聽着耳邊謝蘊的淡笑,很是羞惱,強裝鎮定地說道:“怎麼了?不行啊!”
“噗。”宋明珠仰着腦袋紅着臉的模樣實在可愛,謝蘊沒忍住笑出了聲,在宋明珠惱羞成怒前将人半摟着,低聲說道:“放心,我是去赈災的,不是去救災的,不會有危險。”
宋明珠被人摟在懷裡,腦袋挨着腦袋,她偏頭撞他一下,嘴上仍不服輸,“你最好是。”
距離未時隻剩下一個多時辰了,謝蘊還要抓緊時間理東西,甯依棠和宋明珠待了沒一會就離開了。
謝蘊沒去送,隻站在池塘邊看着宋明珠的背影。
在她即将消失在拱花門前時,宋明珠忽然回頭朝他揮了揮手,謝蘊也下意識回應,宋明珠不知想到了什麼,笑得格外開懷,哪怕隔着半個花園,謝蘊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快樂。
直到坐在去往瀛水的馬車上,謝蘊還在回味着,他剛剛才勘破,那是他的未婚妻對他遠行一帆風順的祝福。
謝蘊心頭泛着甜,連帶着喝茶都能品出些回甘,正暗自嘲笑自己情緒被人牽動過頭時,一個不小心沒放穩茶盞,茶水潑了一桌子,洇濕了桌子上的宣紙。
那本是謝蘊的侍衛覺着路途遙遠,拿出來讓自己主子作畫解悶的。
謝蘊看到這宣紙,倒是想起了宋明珠說的話。
從今日宋明珠的表現來看,她似乎有一種很神奇的能力,能接收到他寫下或口述的消息,雖不知這能力從何而來,但謝蘊并不在意這些。
在外人看來,他的過目不忘、對什麼都天賦極高又何嘗不是一種超出常人的‘能力’。
再者說,這世上還有生而知之的人呢,活像沒喝孟婆湯就再度投胎了。
他從不會因為自己知識面的局限性對未知事物産生質疑。
他隻是在想,宋明珠的這種能力會不會漏洞太大,若是他想騙,那随口胡說不就行了?
也不知究竟是宋明珠沒有将她真正的能力告訴他,還是她的能力真的就這這麼大漏洞。
謝蘊眼神裡閃過些許擔憂,不過宋明珠冒險将這麼大的事情告訴他,看來她對瀛水水患很上心,他心裡又不自覺産生了股自豪感,盡管宋明珠還尚未過門。
事實上,不管是作為定北侯嫡女的宋明珠,還是未來會成為鎮國公兒媳的宋明珠,都應對百姓持有一顆憐憫之心。
身處高位的人,若是将自己置于高閣之上,整日沉迷于高台上虛幻的酒池肉林,對底層百姓的疾苦一無所知、毫不作為,那麼終有一日,高閣将被攔腰截斷,而高閣之上的人,也将墜入深淵,被深淵中的怪物啃食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