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珠從鎮國公府回來後總算過了一陣輕松日子。
自那個與她家斷了親的宋雲志來京城之後,先是唐惜出事,她用了一個月時間将證人接到京城,揪出了那個一直在幕後搞鬼的四皇子;再是瀛水水患,她又因檢舉貪污被扣在皇後宮裡近一月,哪怕從皇後宮裡出來也還一直憂心着瀛水的物資情況。
現下四皇子已經被壓入大牢,唐惜認祖歸宗的計劃也在順利進行,瀛水那邊也有了足夠的糧食和銀子,宋明珠心上壓着的大石頭倏然間移去大半,讓她整個人的精神狀态都好了不少。
對于一直貼身照顧她的梅花和蘋果來說,自家小姐最主要的變化,體現在胃口上。
最近這兩日,宋明珠每頓飯的食量照前段時間足足提了近三分之一,尤其是晚上。
她倆現在晚上在耳房值夜時都不敢睡得太死熟,生怕錯過自家小姐半夜偷摸去小廚房拿涼包子吃的動靜,若是尋不着饅頭,自家小姐甚至可以幹啃冷饅頭。
這事梅花和蘋果與宋明珠商量過多次,也不是不讓小姐吃夜宵,但咱們吃就吃得好些嘛,就算小姐嫌等廚娘起床太慢,出門時順便到耳房叫她倆一聲,她倆也能給小姐做點熱乎的不是,哪怕下碗面也比啃那涼東西好不是。
可宋明珠不知是怎麼想的,許是覺得偷吃更符合夜宵的氛圍吧,總是嘴上應得好好的,但等到晚上還是自己一個人偷摸到小廚房找東西吃。
梅花跟蘋果也沒有辦法,隻好吩咐廚娘多備些能過夜的糕點,再如何也不能讓小姐幹啃饅頭。
不過,宋明珠對此也很委屈。
她在謝蘊走之前跟他說最好每日或者隔一兩日給她寫一寫當下的情況,本意是想多了解些瀛水水患解決的如何,但哪成想謝蘊子自出發第二日起就開始每日一封的寫,起初還好,寫的都是些趕路途中見到了什麼風景,碰到了什麼人,發生了什麼有意思的事,宋明珠也當看個樂呵。
但從第四日開始,一切都變了。
那日,宋明珠正嚼着果脯聽0921給她念謝蘊寫的信,照例在聽到那句“今日大概就這些事”時準備起身去宋明寬院裡逗小侄子玩,而0921卻沒像之前一樣停下,接着說道:另,今日車隊路過一小鎮暫時休整,見對面有一書鋪便前去翻了翻,其中有一話本我覺着不錯,寫與你一同解悶。
聽到這,宋明珠便收回了探出去的腳,再度穩穩坐在椅子上,“說來聽聽。”
于是,從那日開始,宋明珠就和謝蘊一同追起了話本。
雖然話本大多的故事核心都是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但這個作者世界觀樹立的很宏大,各種離奇志怪的事件也足夠豐富,宋明珠在聽完那封信上的一部分内容後就被深深的吸引了。
隻是謝蘊要趕路,白日裡馬車上搖搖晃晃的也不好寫字,隻能等晚上休息時才能給她寫信,所以0921那頭同步信息時也是在晚上,更準确的說是臨近宋明珠睡覺的時間點。
而宋明珠作為一個聽八卦都要磕點瓜子的人,在聽0921‘說書’時怎麼能不配點東西吃呢?
所以,在不麻煩别人的情況下,宋明珠隻能等半夜别人都睡了時偷摸到小廚房搞點能進嘴的東西。
雖然梅花每日都會在睡前給她準備些糕點,但那點吃的壓根不夠,每次0921念了還不到一半,她就已經将手邊的糕點全吃完了。
無法,宋明珠隻能到小廚房找點吃的繼續。
最關鍵的是,小廚房放着一罐廚娘自己做的辣椒醬,那味道别提有多香,宋明珠想想就流口水,可是因為甯依棠總覺得辣椒醬吃多了會傷胃,不準她多吃,所以宋明珠一直僞裝自己在幹啃饅頭。
從謝蘊的第五封信往後,宋明珠都是将自己屋裡的糕點一并帶到小廚房解決的。
在看到話本結尾的那日,謝蘊剛好到了瀛水,而京城也發生了一件大事————唐惜正式入皇家玉牒。
其實,早在五日前皇帝就對外放出消息,唐惜為救公主犧牲性命,皇帝特念其忠義,予其皇家身份,正式記在皇後名下。
而今日,就是敬告祖宗,更皇家玉牒的日子。
宋明珠聽到消息時,特意去了趟膳翠樓,到那裡聽聽百姓的議論。
大家對一個孤女要入皇家玉牒的事情沒多在意,畢竟有太子珠玉在前,後頭那些皇子幾乎都沒有存在感,哪還輪得着皇女。
最多也就是感慨一下,命都沒了,入皇家玉牒也享不到福,真真是可惜。
相比于百姓,大臣對于此事的争議就要大多了。
在皇帝頭一回展露出他要讓唐惜入皇家的念頭時,大臣們幾乎是跳起來反對,一會兒說非皇室之人怎可入玉牒;一會兒說皇帝真要感念其忠義,給個縣主的名頭,按照規格下葬就可以了;最後甚至都扯到了混淆皇家血脈上。
若真如外界消息,唐惜是為了救公主身死,那皇帝估計就已經被大臣勸得放棄了,可偏偏事實并非如此,唐惜入玉牒就是為了不混淆皇室血脈,因此皇帝态度尤其堅決。
當然,最終那些大臣們自是沒有攔住。
唐惜入玉牒的第二日,方芷菱來找了宋明珠一趟,帶來消息。
“大臣們對這事極為敏感,按照我父皇的意思,那個該死的東西得多留一陣子,免得大臣瞧出什麼。”
從方芷菱知曉實情的那日起,她對四皇子的稱呼就變成了‘那個該死的東西’。
對于皇帝的想法,宋明珠表示理解,“畢竟這一進一出的,真的很難不讓人聯想。”
方芷菱單手托着下巴,視線四處亂瞟,慢慢湊到宋明珠耳邊低聲說道:“你說,我如果偷偷溜進大牢,把那個該死的東西閹了,怎麼樣?”
聞言,宋明珠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咳,你說什麼?!”
“啧。”方芷菱比了個手起刀落的手勢,“閹了他。”
宋明珠閉上眼睛,默默調整呼吸,試圖勸誡,“皇帝不會允許你進大牢的。”
方芷菱滿臉正經,“那是父皇怕我把他打死了,我這次進去又不揍他,隻是閹了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