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畫的圖紙要比這個好的多。
到底有影響。
“我們千影閣的影衛責任重大,不止要保護主人,還要幫助主人解決一切困難。”
比如,當主人受困于荒野時,該如何做?
當主人破産時,又該如何?
……
總之,主人遇到的一切困難,她們都得想盡辦法去解決。
關于造屋制器之類,是擔心主人會流落荒島,無法自足。
按照進程,師硯芝今年該學農作了。
閣主說,學無止境。
每一個購買影衛的人,一定很有錢,前路也一定有無數困難。
她希望影衛能夠為主人分憂。
顔夕齋會親自教她們。
隻不過對于讀書識字卻避之不及。
師硯芝也從未見她念詩文。
元意憐愛地看着她,心中五味雜陳。感歎道:“女君真是受苦了。”
難怪從前陸大人每次見到師硯芝時,總會暗暗說句‘多好的姑娘’。
她們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師硯芝高強的武藝,陸大人透過這些,看到了什麼呢?師硯芝挨過的打?服過的毒?
元意想起那天,禦史被殺之後,刑部抓了案發現場的‘兇手’。
自古以來,貪墨案子最難查。
鬧災荒,朝廷要赈災,可國庫沒錢。
可還是要赈災。
怎麼赈?
元意不知道。
這是那天晚上陸聿蓮自問自答的話。
那天晚上,就是在這座小院裡,榴花開的豔紅,陸聿蓮面似寒霜,一動不動站在樹下面,夜色冷酷地吞沒一切,她冷靜地思考着,終于在全城寂靜的時刻,派人前往大荔去尋邵仵作,又往刑部大獄派了人。
當時的獄守官叫梅仁杏。
不但克扣犯人的飯菜,還想虐打師硯芝。
第二日午後,陸聿蓮帶她們去了大獄。
畫珠進去,取了梅仁杏的頭。
青石砌成的高牆冰冷森冽,壓迫感迎面而來,裡外界限如此分明,不可逾越。
陸聿蓮立于牆下,默默等待。
畫珠提着血淋淋的頭顱出來,她略看了眼,說:“裡面清理幹淨了嗎。”
畫珠一時也不知她所指的是什麼。
獄室裡的血?
還是有可能威脅師硯芝安危的人?
她遲鈍地點點頭。
陸聿蓮說:“那便好。”
元意很尊重陸大人,但是平常陸大人總是很輕浮,有時還很自戀。
所以她們根本沒有機會表達對于陸大人的尊重。
但那一天,元意看到了真正的陸聿蓮。
掩藏于嬉笑輕佻之下、堅忍深邃的内心。
三日後,她穿了一身紅色長袍,長發束起,拿上一把張揚的傘,去了法場。
元意知道,她們一定很早就認識。
說的再準确點,應該是陸大人早就認得師小姐。
這就更讓人疑惑,她猶豫半晌,大着膽子問道:“女君,我其實想問…昨夜您和大人争吵了嗎?大人為何想搬去旁邊住?”
師硯芝這幾日與她幾乎無話不談,何況這個問題并不算冒犯,她實話實說:“陸大人應該不願意别人近身,我想報答她,想照顧她,但她躲避不及。可能是因為我伺候的不好。”
元意訝然:“怎麼會?”
陸大人難道忘了以前是如何糾纏人家的嗎?
有時候被師硯芝瞪了一眼,都要回味好幾天。
難不成她變心了嗎?
不可能啊。
今早陸聿蓮的臉色分明挺不錯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走之前還交代她好好照顧女君。
師硯芝說:“陸大人身邊應該有更好的人。”
可她卻再不會遇到這麼好的人。
想到此處,她拿着圖紙的手稍稍用力,紙張邊緣微皺。
要是……
……算了。
陸大人舍身救她,是為仁善。
難道她還要恩将仇報嗎。
可過往那些年,顔夕齋一直讓她忘記自己是個人,現在她被陸聿蓮帶回來,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個人,是能被保護、能保護别人的人,是能為某個人付出、也能向某個人索取的人。
這才幾天而已,她已經開始擔心。
她身體好轉之後,還能在相府待下去嗎?
若不能的話,她該用什麼辦法留下?
這個念頭升起時,她驚詫不已。
成婚之前她還很抗拒待在相府,甚至為成婚一事而憂慮,期待着婚宴上能出意外,攪和這場婚事。
這才幾天?
這才幾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