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珠道:“好像是說您并不喜愛女君,态度冷淡了。”
陸聿蓮擰眉,臉色沉凝。
畫珠沒等到她的回應,愕然道:“大人,不會是真的吧?”
陸聿蓮的目光鋒利,“相府真是越來越散漫了,竟敢當面議論女君,一點規矩都沒有。”
畫珠觸到她寒涼的眼色,一聲不吭了。
陸大人大多時候都是和顔悅色的,但恰恰是這樣和顔悅色的人、生起氣來更使人心驚膽戰。
她退了出去,暗暗撫着胸口。
駕車的小厮更是後背僵硬,生怕殃及池魚。
回府之後,陸聿蓮坐在廳裡,命柳山山将府中的人召集到院裡。
但交代了句,不能驚動師硯芝。
柳山山照辦,尤其将幾個挑事的排在前面。
來的路上,她提點了幾句,讓這幾人主動認錯。
比起昱京别的府邸,相府已然是個好去處。
盡管陸大人名聲不大好,可外人一聽是相府做差事的,也會尊敬幾分。
既如此,理應辦事盡心,哪有給雇主添堵的道理。
眼看着她們陸相的情路也不大順利,今日來這一出,往嚴重點說,或許會讓兩位主子生出隔閡。
盡管元意說師硯芝并不在意。
那幾人也算機靈,還不等陸聿蓮說什麼,搶先跪下來,言辭懇切地認錯。
陸聿蓮許久沒說話。
幾人回憶起陸相的性情,越發垂下頭,不敢去看。
過了許久,天色凄清,幾片烏雲将月色遮擋。
陸聿蓮起身,制袍衣擺輕動,卷着冷氣。
“相府上下,榮辱與共,有些話傳了出去,難道隻會貶損本相和女君?何況女君需要靜心養病。”
她的語氣比預想中溫和:“閑言碎語追究起來,本相也沒有頭緒,但能傳到女君耳中,想必談論此事的人不在少數,既是這樣,本相不會追根究底,都罰些月例銀子,反思反思吧。”
衆人聞言,敬服的同時,紛紛将怨恨的視線投向人群中的一個婢女。
這婢女來相府一年多,做事機敏,柳山山前不久才給她升了月例。
陸聿蓮見狀,心中大約有數,遣散所有人,隻留下柳山山,“看清楚了嗎?”
柳山山點頭:“我這就去查。”
陸聿蓮道:“多半和隔壁王荞脫不了幹系,審問審問,若是真的,本相去和她理論。”
在别人府裡安插人手這種事,昱京屢見不鮮,但這回陸聿蓮格外痛恨。
王荞忘了她這條命怎麼留下的了。
師硯芝救過她一命。
為了她這條命,一支利箭貫穿師硯芝的肩。
禦史一死,王荞連同攝政王一起,将這個影衛舍棄。
一絲舊情都未念及。
她之所以疑心王荞,是因為相府的人一向乖覺,柳山山管的很好,若非有人從中挑弄,也不至于此。
她将師硯芝帶回來,絕不想讓人再受委屈。
柳山山心情嚴肅,神情緊繃,立即奉命去辦。
一刻鐘過後,她速速回來,說道:“大人猜的不錯,那個丫頭近來和王大人府中的書酒有聯系。”
陸聿蓮負手走到階前,衣帶當風。“你去審,明日本相休沐,正好和王荞論論。”
柳山山應下,着人看住那丫頭,同時心裡訝異,王荞這麼做,是想讓師硯芝難堪,從而離開相府?
那麼,王大人可有想過,師硯芝如今荏弱無力,離開相府還能去何處?
千影閣?
顔夕齋可是當衆起誓過,此生此世、來生來世,再不與師氏相見。
王宅?
……
攝政王府?
或是颍州長公主封地?
她不懂。
事已至此,難道還不肯放人一條生路?
三年前如果沒有師硯芝,她墳頭的草都不知青黃多少輪了。
***
隔壁。
夜色如水,王荞在後院牆邊煮茶。
書酒道:“那丫頭可能被發現了。大人,相府比預想中還要戒備森嚴。”
她臀部的傷還未養好。
得虧箭上沒毒,否則她哪有命在。
那支箭她看過,做的真精細。
竹條削的筆直,鐵片嵌得牢固,極其鋒利,應該還用了些巧思,以至于精度高的可怕,把她傷成這樣。
相府必有高人。
王荞思量一陣,問道:“師硯芝有什麼舉動?她收拾行李沒有?”
書酒為難地道:“這……應該沒有,相府到現在沒動靜。”
王荞怒道:“你得潛進去探,不然能知道什麼?”
書酒強調了一遍:“可屬下行動不便…”
王荞吩咐道:“那就找個行動方便的過去探。”
書酒隻覺得她有些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