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喋喋不休地推銷起來。
甚至取下來給師硯芝看。
金鈴搖響,在熱鬧的街市出現這麼清脆的響聲,恍如古刹梵音一樣純淨。
師硯芝問了價錢,還沒來得及向元意求助,畫珠就掏出碎銀。
攤主笑的合不攏嘴,滿口都是祝詞。
這時,鵲山放了煙花,煙花在天邊炸開時,色彩絢爛,灑落的那一刻,又如同星星墜落,炫目又神秘。
“逐獵會結束了。”畫珠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去看師硯芝的反應。
師硯芝仰頭看天,手中還捧着風鈴。
她好奇地問:“陸大人也會參與逐獵嗎?”
畫珠道:“以前不會,今日會。”
師硯芝更好奇了。
畫珠繼續說:“因為今日王荞大人也參加。”
而且是被迫參加。
師硯芝自是知道的。
陸聿蓮和王荞從來不合,哪怕在朝堂之上,也是說吵就吵,就連聖上都沒轍。
她尚在長公主府中時,便對此有所耳聞。
但長公主的想法與旁人不同。她認為這是帝王之道。
官員太過和睦,會出大事的。
她再沒問什麼,而是暗自思索。
陸大人不會武,以往也不曾見她騎射。
可畫珠她們都不擔心,應該不會有事。
陸大人不可能去做沒把握的事。
今日府裡人看到她時,大多低着頭,恭敬的過分,想來昨日的事陸聿蓮已經處理好了。
隻不過沒有張揚。
外界對她們這樁婚事都不大樂見,若是陸聿蓮為她大肆懲戒下人,傳出去之後,她又會招恨。
陸聿蓮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因為她是丞相,哪怕做了再出格的事,外面的人也隻敢背地裡罵兩句,可師硯芝不一樣。
師硯芝直到現在才有成婚的實感。
放到從前,她萬萬不敢相信陸大人心思這般細膩。
她低下頭,看着手中的風鈴。
陸聿蓮似乎很喜歡金鈴。
印象中她的馬車上也挂着相似的一串風鈴,簾子兩角也綴着金鈴。
元芙買了許多小吃回來,看到她手中的風鈴,面色驚喜:“女君也喜歡這種風鈴嗎?”
師硯芝讷聲道:“我…想送給陸大人。”
元芙笑道:“那大人今夜肯定睡不着了。”
師硯芝道:“…為何?”
元芙一臉笃定:“太高興了,怎麼睡得着呢。”
師硯芝不好意思了,拿着風鈴的手藏進披風裡,又去看天。
鵲山的煙花放完了。天空仿佛被方才的煙火烘熱,星星閃爍着朦胧的光。
元意拉住元芙,小聲道:“别說這麼直白。”
元芙也意識到剛才的話讓師硯芝尴尬,趕緊捂唇,生怕自己再說出更露骨的話。
師硯芝抿抿唇,再沒往下說。
若陸聿蓮能高興,那再好不過了。
她好不容易想到報恩的辦法,可陸大人搬到隔壁去住,不需要服侍。她又迷茫了。
今晚要不要問問?
問的話,該如何問?
師硯芝心裡若明若晦,似乎并不能想出極好的措辭。
今夜燈會借了司陌郡主的生辰吉日,滿城商販都能領到賞錢,正因如此,來來往往的人都是笑臉。
按照鵲山神婆的說法,這便是功德積攢。
郡主在生辰之日,廣施恩惠,使百姓開懷,過不了幾日,她就會被百姓們稱為菩薩。
若是換個人做這些,恐會被罵成惺惺作态,然而帝師司芸睿向來慈名在外,她的女兒怎會差呢。
抛卻背後這些原因,今夜總歸是喜慶的。
元意拿個小囊給她,将風鈴裝了進去,滿心期待:“女君,我們去永豐街再看看?那邊有火龍。”
師硯芝看出她在府裡待的無聊了,笑着應下。
得到允諾,元芙率先奔出去,腦袋上兩個小髻十分靈動。
她的笑聲并不誇張,師硯芝望着她,又看了看眼含潤光的元意,心中難免要想一件事:相府真是神奇,每個人都這麼鮮活。
她在長公主府和攝政王殿下身邊時,府裡所有人都面無表情,精神緊繃。
傳聞中的陸相可不是會善待仆人的官。
永豐街果真更加熱鬧,火龍舞獅,雜耍猜謎,應有盡有。
人也多的可怕。
為了避免擁擠踩踏,元意将師硯芝拉到角落裡。
這是一個小巷口,兩側是估衣店,店裡還有客人在量體裁衣。
兩人遠遠看着人群中央的火龍,藝人耍弄的極其熟練,火龍栩栩如生,俯沖下來時,所有人不自覺往後一退,生怕被吞掉。
這樣上乘的表演結束,所有人意猶未盡,扔銅錢扔碎銀,要求藝人再演一場。
師硯芝踮踮腳,往裡看了眼。
近幾日她一直在想,若是當初沒被閣主救走,她會死嗎?若是沒死,她會過上什麼樣的日子?
會不會像這個藝人一樣,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江湖之道。
她想的入迷,沒發現披風被人扯住。
等她發現時,系帶差點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