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已然有了絲不易察覺的秋意,盡管陽光照進窗裡時依舊慵懶,可細品起來,其中夾雜了些冷爽之意。
師硯芝将長袖卷在臂上,沒了遮擋,方知她手腕如此細弱。
她眉眼出現笑意紋縷,問元意說:“你有人選了嗎?元意,我不想要那種寫酸詩的,會不會要求太高?”
元意覺得她低估了自己的身份,苦口相勸:“女君,您這也算要求嗎?上次柳管家找的那個學師真的不行,詩文寫的太油太膩,聽一句要緩好久才敢聽下一句的。這也是那些私塾學師的通病。”
師硯芝為難了:“那我看來是找不到好的了。”
元意揚眉,臉上攢出笑:“您别着急,我想到一個人,絕對能教您,她若教您,沒幾年您就能去朝考了。”
師硯芝納罕:“有這麼神?”
她好奇的很,因為她自認對昱京一切還算了解,卻不知哪裡有這樣神通廣大的學師。“是誰?她在何處?”
元意笑的眼睛成了條縫,露出兩排白牙,“陸大人啊。”
師硯芝先是一愣,而後速速低下頭,不肯再和元意說話了。
元意連忙哄她,“女君,我是認真的,滿昱京還有誰的學識比得過陸大人呢?”
師硯芝歎一聲氣,下巴搭在手臂上,趴在桌上悶悶道:“可陸大人忙碌,哪有空教我,況且我也不想…”
若真讓陸聿蓮教她識字作詩,那陸聿蓮就會發現,她是個白癡。
也不知怎麼,現在就是很在意陸聿蓮對她的印象。
昨晚,陸聿蓮把她抱在懷裡睡。
師硯芝朦胧間覺得,抱着她的人身份很模糊。
像是娘親,像是朋友,像是……
不敢往下想了。
她又歎氣。
元意别有意味地說:“您不能這麼想,大人她其實很想教您的,可能在等您開口吧。”
不然一上來就說要教人識字,顯得唐突。
“一開始大人讓柳管家幫忙找學師,但這兩日再不提此事。”元意推測:“大人就是想自己教您。”
師硯芝呆怔,元意所說這些,她毫無察覺。
是真的嗎?
元意又一次保證:“待大人下朝回來,我就去說明此事,這間小書房也該派上用場了。”
師硯芝慢慢坐起身,陽光照在她面上,發絲都暈出一層柔和的光。
她的心也随之變得柔和起來。
再沒吭聲。
她想,若陸聿蓮拒絕的話,她還能有退路,推卻說都是元意的主意。
元意自認要辦成一件大事,心情快意,瞧見架子上的那隻輕便小弩,又動了心思。
“女君,您還有那種小一點的箭嗎?”
師硯芝知道她想去玩,也沒推脫:“陸大人給了些漂亮的羽毛,我又做了不少,你拿幾支在院裡玩吧,可别傷到人了。”
元意取走小弩,唇角牽着笑,蹦蹦跳跳出去了,“邵醫師明日才來看診。”
師硯芝無奈,跟随她走出去,到院裡曬了會兒太陽。
那把劍——她的刺雪,被遺落在案桌上。
元意半眯着眼,想射中一朵花。
她隐約記得前些年京中還時興射花拿彩頭。
箭嗖的一下飛進花叢。
沒射中。
元意有些失落,但她安慰自己,這有什麼,總算沒傷到人——
這個想法剛從腦中飄過去,花叢裡出現一陣連續而急促的‘咯咯’聲。
她懵住了。
師硯芝亦驚了驚。
兩人準備過去看時,一隻通身烏亮的八哥從花叢中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