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嶽州知府遺憾的目光中,玉清竹、曠無涯和滄零帶着豐兒拜别而去。
走了一段路,曠無涯才靠近玉清竹,從衣袖中拿出一塊令牌晃了晃,疑惑道:“這位知府大人,看上去不像是已然授命要與我們做對的。你看,他對咱們可算得完全信任了。”
玉清竹鎖眉道:“我也覺得不像。”
曠無涯想了想道:“或許莫忘塵尚且不知我帶她來了嶽州,所以他未曾授命,那樣最好。接下來我們三人可以分頭觀察,看那女人如何行動。”
玉清竹道:“你可見到了那柳依依?”
曠無涯道:“我截獲了載有樊姑娘的船,上面隻有她與另外一個女子。當時我以為那便是柳依依,可是樊姑娘說柳依依已經離開,那個女子她不認識。不過,那個女子是嶽州人士,正是要帶樊姑娘來嶽州。我想,既然她要來嶽州,必然是在嶽州可以聯系上柳依依,所以才回信告訴你與滄零,我們可以順藤摸瓜。”
玉清竹沉默片刻道:“這柳依依利用忘川,獲取火藥,傳遞消息,殺人防火,視人命如草芥。布了如此大的局還可以置身事外,竟還事先做好了中途被人攔截的準備?實在是老謀深算得緊。”
一直緘口不言的滄零忽然道:“這個女人心狠手辣令人發指,實乃窮兇極惡之徒。”
這個名叫柳依依的女人,自從出現在人們的口述之中,從一個受災流浪的可憐女子成為常笙的妻子,卻恩将仇報,夥同韋達殺害常笙,抛棄親生兒子,混迹江湖,與忘川勾結,做下那種種變态至極的殺人工具,直到如今的霰弩。
美豔動人,卻心如蛇蠍,看她所有偏執瘋狂的手段,必然不是一般的邪惡之徒。
曠無涯眯起眼睛,冷笑道:“這個女人隐藏得如此之深,這麼久,我們奔波拼鬥,小竹子還死了一次,卻還連這個對手的面都沒見過,真是可惡之極!”
玉清竹道:“好了,我們還是趕快吧。還不知樊姑娘如何呢。”
曠無涯道:“我将她安置在歸音坊了。有東方先生和霓羽姑娘照顧,她很安全。”
玉清竹不語,加快腳步。
滄零低眉看了一眼他的腿,忽然縱起身形,也不管街道上還有行人,便這樣使起了陸地飛騰術,翻牆越脊,身形一閃兩閃,便消失在了路邊的屋檐上。
他忽然如此,倒吓了曠無涯一跳,回頭看着玉清竹道:“這個滄零,也不說一聲。小竹子,你的傷還沒有好麼?”
玉清竹低頭看看自己的腿,歎了一口氣。
曠無涯道:“豐兒,跟你這個玉哥哥走着,我們先去看看你姑姑。”
話音未落,他身形也已騰空而起,飛檐走壁,依着滄零行動的方向疾速而去。
玉清竹見他們已先行趕去,急迫之心稍安,帶着豐兒繼續沿街而行,快步趕往歸音坊。
他并不曾讓曠無涯将人安置在歸音坊,可是在嶽州城,歸音坊當真是他們最可信的地方,所以,即使不用溝通,他也知道,樊月芙一定已在歸音坊落腳了。可是,那東方先生和霓羽姑娘雖然可靠,可那歸音坊本身也是一個在衆多江湖人中間讨生活的地方,雖然有俠義之人支持,也有不少奸邪之人觊觎,本身也是如履薄冰,所以,玉清竹心裡一直很不安,并且越是接近歸音坊,這種不安的感覺越是強烈。
轉過街角,看那廂門庭井然,正是歸音坊。
門口安安靜靜,沒有什麼人喧嚣。街上行人都在按部就班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一派歲月靜好。
玉清竹用手一指,豐兒立即興奮喊着“姑姑”向門口奔去。
玉清竹趕上幾步,進了大門,一眼便看見整潔的前廳。擺着花瓶的幾案後面茶香袅袅,幾個打扮儒雅的人端坐,兩位樂師一箫一琴,曲如清泉。這景象安靜雅緻,這才是一向的歸音坊。
門口夥計見到他們,立即微笑相讓,說東方先生和霓羽姑娘正在後院相候。
玉清竹見此情景,不由自主舒了一口氣,帶着豐兒走過前廳,向後院走去。誰知剛剛跨出後門,便正看見涼亭中怒目圓睜的曠無涯。
滄零站在他旁邊,筆直,面如寒冰。
對面,東方聞泉一臉凝重,聽見玉清竹走近的腳步聲,轉身看過來,面有愧色拱手道:“玉公子,出事了。都是鄙人無能,有負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