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等候的三個年輕人已經看到蘇菲和中年男人的洽談。

“小姐……我們也是……就……”戴帽子的男孩說話有點磕巴，旁邊的瘦子把他往旁邊推了一把。

“小姐，我們是……三劍客，也沒劍。”誠實地交代了之後，瘦子心裡的忐忑似乎平複了不少，“我們隻是想救失蹤的米莎妹妹……她是我們老闆的女兒。”

這三個年輕人還是半大男孩，都在一家農場工作。某天，農場老闆的女兒失蹤，大家都懷疑是被路過的馬戲團拐騙走了。

“可……”蘇菲微笑着看着面前有點膽怯但真誠的三個人，“你們要怎麼找，又能回報給我什麼呢？”

“我們老闆說，如果能找回她的女兒，就、就能把今年農場裡的一半黑麥收成作為回報。我們隻是想找回米莎妹妹，如果成功了，黑麥我們都給您？”

奧利覺得他們奇怪，既然隻是想找人，幹嘛要登報冒險呢。“黑麥值多少錢？黑麥面粉又很值錢嗎？”他皺着眉問出了問題。

三個年輕人面面相觑，顯然這個問題太尴尬。

黑麥是平民最常吃也最重要的食物，對貴族來說……當然沒多少錢，但就算收成不好，今年農場裡的黑麥也能賣至少十個銀币呢。

“十個……”戴帽子的男孩有氣無力地說，旁邊一直沒說的小個子臉上也都是委屈。

蘇菲略微想了一下，“這麼多錢？”

她這句倒是緩解了年輕人的緊張，“不過，你們的農場老闆不是更應該幫你們提供找女兒的錢嗎，怎麼會需要登報贊助？”

甚至……年輕人們所需的贊助品隻标明了三把劍？

難道，農場現狀竟然這樣困窘……他們承諾的收益，也大概率難以信任。

世人皆苦，蘇菲很同情他們，也願意相信他們說的話都是真的……但，她的錢也不多，不是很适合拯救世人。

“前年……農場糟了鼠害，今年農場主把錢都用來修建倉庫了，而且……去年幹旱很嚴重，所以農場老闆欠了很多錢……”

“考慮過賣地嗎？”蘇菲語氣輕柔。

瘦子搖搖頭，“之前為了還款，已經抵押出去了。不過……今年黑麥長勢很好，如果秋收一定能還錢，還能給我們發獎金……”他表情真誠，充滿了希望與渴望。

……

蘇菲陷入猶豫，僅從商業的角度，她判斷不出來這是不是一筆不虧錢的買賣。三個年輕人打算追蹤馬戲團的巡遊路線，去找米莎，下個月黑麥将要成熟之前找不到他們就要返回農場繼續幹活，那也意味着蘇菲的投資将沒有回報。

唉，被人販子拐走的小女孩，蘇菲很心疼，她其實覺得希望渺茫。

蘇菲被奧利拉到一個小角落。

奧利開口：“蘇菲，在這個世界，那些……是太常見的事”他指了下旁邊等待的三個年輕人，“我知道你于心不忍。可之前，我還說過你賺錢不能丢下我……所以我也要投資。”

“可是，可能會虧錢……就算你有很多錢，也不能無底線地散财。”蘇菲語氣真誠，“平民級冒險者贊助，都會各有各的生活疾苦。這種情況以後我們會一直遇見，我不想開這個口子。”

開了口子，事态就會不可控地發展成不求回報地贊助金錢，希望他人生活變好，甚至……可能被道德綁架。

這種感覺很怪，又很熟悉——就算她想象中的任何場景都還沒有發生，可蘇菲就是能下意識地聯想到穿越前她經曆過、旁觀過的太多起熱點事件。

在意識到之前，蘇菲的潛意識就逃避了，她不願意深想。

奧利沒說話。

幾個銀币，對他來說不多。可他也知道，對普通人來說，這不是一筆小錢。但身為龍族，不适合幹涉普通人類的生活軌迹——觀察、疏離就好。

他想起了龍島對于遠行在外的龍族的生活建議。

蘇菲的心情真實地低落下去，這種感覺和學院裡的象牙塔生活不同。傳遞善意固然是好事。但現在的自己，有錢就算有能力承擔這一切嗎。

能不能承擔和要不要承擔，不是一回事。

皺着眉，蘇菲回到了等待的三人面前：“不好意思，我剛才考慮了一下你們的确不太符合我想要的情況，抱歉，祝你們一切順利。”

快速說完拒絕的話，蘇菲隻覺得肩上隐形的重量輕了一些，雖然心情并沒有變得更愉快，但她覺得自己可能做了一個正确的決定。

三個年輕人點點頭，恭敬地道别離開了。

蘇菲對自己默默說，做投資，算數字，别動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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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酒莊的投資項目就很簡單，也很有趣。

大概就是幹枯的水井下藏了一隻吸水的癞蛤蟆。按照占蔔的預言說，必須要需要他人大發善心贊助的錢支付魔法師施法費用，才能徹底地驅除□□帶來的影響。那時，水井才會重新煥發生機，美酒也會再次甘甜。

酒莊的女主人衣着華貴，講話也條理清楚，不像是騙子。可她眼神舉止裡全是擋不住地市儈精明，一種……莫名地，又愚蠢又虔誠的感覺。

甚至，蘇菲感覺到這個女主人對預言女巫的信賴，遠超她之前在學院裡見過的任何光明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