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叫人發笑的,最不過情愛二字。
智者不入愛河,因為跳河這個舉動就已是十分愚蠢。
“你是說,那隻背叛你的妖怪嗎?”魔族智者長‘嗯’一聲,像在思考祁淵話裡的可能和合理。
“她或許真的會來,但那一定是因為你還有可利用的價值,她不會輕易地讓你死去。如此說來,我得趕緊跑了!”魔族智者一個拳頭拍進自己的掌心,聲音尖銳刺耳,緊接着,她撅起嘴,用一種貪婪惋惜的目光投向祁淵,“真可惜啊。”
可惜神族正神竟不能死在自己手中,不過,保命要緊。智者從來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還有兩個時辰,那就,祝你好運吧。”
面前少了冷嘲熱諷的人,身上的痛苦似乎都随之減少了幾分。
憑祁淵的神力,最多支撐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之後,神力崩塌,魔氣會在一瞬間侵入體内,攪碎五髒六腑,将一具神骨啃食殆盡。
魔族得了神骨,如獲滅世之力,等到那時,封魔大陣便再也無法抵擋魔族,魔族傾巢而出之時,三界将走向徹底的毀滅。
祁淵擡眸,望着頭頂上一條被黑色占滿的裂縫。
那是他唯一的生路。
他的生與死,全數系于一人之手,隻是不知那一人,是否會像他所想象的一般,視他為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祁淵在賭阿離藏起來的内心,在賭那片他不曾見過的光景,賭那一夜的桂香濃郁,一定會染上衣袍的一角,也賭再見之時,她那雙清澈澄明的眼眸。
***
封魔大陣外,衆神全神貫注地維持裂縫的穩定,也為祁淵守住唯一的通道。
“我們最多還能撐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若祁淵上神再不出來……”無能為力四個字卡在嘴邊,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神力并非源源不斷,即便是神仙,也需要休息,可他們已支撐了三日之久,面對封魔大陣,這是極限了。
“如果祁淵上神沒能回來,那我們隻好強行封閉大陣,憑我們的力量,至少還能撐上百年。”
“用在場所有神族的性命,去換三界百年和平。不虧。”
“不虧才怪!我瞧着你們,要虧大發了!”不見其人先聞其聲,衆神尋找聲音的來源瞧去,看見一個身着紅衣的驕傲女子立于巨石之上。
是妖。
隻一眼,他們便斷了阿離的身份。
“這不是妖怪該來的地方。”有神嚴肅說道。
“阿離?你怎麼來了?這裡危險,快些離去!”清風劍神白河認出了阿離,隻見他神色焦急道。
阿離從始至終不解白河的用意,她從巨石上挑下來,“既然你們隻有這兩敗俱傷的下下策,還不如聽聽我的辦法。”
“你一隻小妖,能有什麼辦法?”
阿離不慌不忙的說:“祁淵在封魔大陣中耽擱了這麼久,一定是被魔族暗算受了傷,你們讓我進去,我可以将他帶出來。”
“死一個還是死一堆,沒有任何差别。你們信我,便多了層勝算,選擇權在你們手上,還請諸位上神快些決斷。”
阿離身闆挺直,語氣更是直白,不像是談判,更像是命令。
“白河,這隻小妖你識得,就由你來做這個決定吧。”
阿離怔了怔,回想起先前白河的所作所為,她頓感此事沒有了希望,阿離悄悄挪了步,下定決心強攻。
阿離這副堅定的模樣放在白河眼中,像是瞧見了故人。
“阿離是她的女兒。”白河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白河:“我信你。”
沒有人想到白河會臨時變卦,因為他的回答與先前的态度截然不同,讓所有人措手不及,以至于後邊衆神招呼阿離上前的時候,阿離尚停在原地沒有反應。
在衆神質疑的目光中回過神,阿離飛身上去,一隻手伸進了裂縫之中。緊接着,一股強大的吸力猶如巨人的手掌般抓住她,将她扯了進去。
“記住,你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
聲音愈來愈遠,像夢境中的天音。
黑水之淵是魔族的巢穴,可這卻不是誕育魔族的地方,封魔大陣像一個巨大的罩殼,遮天蔽日,魔族就像被困住的幼獸,沒有頭腦去思考飛蛾撲火的定義,每一天,都有成百上千的魔族埋頭沖向封魔大陣,企圖破開一個洞,但最後都在封魔大陣的神揮下灰飛煙滅。
這個無意義的舉動在此時尤為激烈,因為它們感受到了封魔大陣上出現的裂縫,于是整齊劃一地往裂縫的方向沖,如一個尖銳的箭頭離弦而出,帶來的沖擊比往日的都要大。阿離被衆神送進來時身上添了個保護罩,此時此刻,保護罩已然失去了大部分的作用,阿離完全落地之時,身上添了不少新傷。
魔族見前腳剛來了個神仙,後腳又來了個妖怪,今日的黑水之淵尤為熱鬧。
“神仙吃不了,妖怪總可以了吧。”幽幽的貪戀的聲音響起,一個個張着血盆大口便朝阿離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