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宿記得自己和車隊進行了徹夜的狂歡,慶祝他成為了最年輕的F1車手總冠軍,二十歲的總冠軍,所有人都清晰無比地知道未來有無數的記錄等着他去打破。
但現在是什麼情況?
桑宿覺得自己全身燥熱,尤其是不可名狀的地方更是蠢蠢欲動。
如果僅僅是這樣,他會下意識地認為自己被下了藥。但是一股混沌的力量直沖天靈蓋,讓他的四肢承受着劇烈的疼痛。
終于,桑宿勉強睜開了沉重的雙眼,卻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眼前跪着一個男人,他低着頭,淺金色的長發淩亂地散着,将他的臉遮了個完完全全。
臉雖然看不清,但随着桑宿的視線向下,他看見了男人筆直挺着的上半身,敞開的白色襯衫下是飽滿的胸肌和清晰的八塊腹肌,人魚線從兩側向下蔓延,直到隐沒在褲腰下看不見。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男人的胸膛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殷紅的綻開的新傷交疊着粉色的勉強愈合的舊傷。
桑宿甩着腦袋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可真實的疼痛卻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他的身體。他一個踉跄後退半步就要摔倒,隻好握緊椅背穩住身子。
雄蟲許久沒有說話,羅蘭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才嫁過來第一天,被雄主立些規矩是應該的,即便是再受寵的雌蟲也不可能逃過,更何況是他這樣向來不讨雄蟲喜歡的軍雌。
若不是因為孤兒院長大的雄蟲需要他積累的财産供養,隻怕也不會娶他做雌君。
隻是羅蘭德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雄蟲竟然這麼殘暴無常。從踏進這幢位于主星中央區的小樓開始,雄蟲就對他進行了無休止的鞭撻。
雄蟲的力氣并不大,但是他使用的鞭子卻是特制的刑具,布滿倒刺,一鞭子下去就能叫強大的軍雌血肉模糊。更何況他還戴着抑制環,阻斷了雌蟲的自愈能力。
羅蘭德低垂着頭,閉起眼睛,盡可能忽視身體的疼痛。
雄蟲再怎麼殘暴都不要緊,他受再多的傷也不要緊。終歸雄蟲的二次分化時需要他的輔助,隻要能得到雄蟲的精神力安撫他瀕臨奔潰的精神海就好,其它的他都不在意。
吐出一口氣,羅蘭德膝行向前一步,脊背卻依舊挺得筆直。舉起手中的鞭子,他說:“請雄主責罰。”
桑宿原本正驚恐又疑惑地防備着男人的動作,在他舉起鞭子時心裡的警報拉到了最響,卻沒想到男人說出口的竟然是這麼一句話。
桑宿聽不懂什麼叫“雄主”,但他這才注意到男人白色襯衫的後背破碎的不成樣子,傷得也比前面更重,縱橫着數不清的淩亂的傷口,皮開肉綻,湧出鮮紅的血液,翻出血肉。
桑宿從小就參加賽車這一最危險的運動,也是在賽場邊被按着頭縫過針的,自認鐵骨铮铮,但還是被眼前的場景驚到,甚至胃裡難受,想吐。
但還沒等桑宿吐出來,一片漿糊的腦子裡又一股腦地湧上來不屬于他的記憶,什麼雄蟲、雌蟲……
疼痛加倍,桑宿的腦子幾乎要炸開,他眼前一黑,身體發軟,卻沒有摔倒在地上,他的身體接觸到的是滾燙的柔軟的身軀。
與此同時,桑宿的手腕上亮起一道光,發出了強烈的警報聲。
“雄主!”尖銳刺耳的警報聲中,桑宿清晰地聽見了這一聲驚呼。
羅蘭德原本正等着鞭子落下,餘光卻瞥到雄蟲即将摔倒。雄蟲極度脆弱,這一摔必定要住院,他也無法逃脫雄蟲保護協會殘酷的懲罰。于是憑借着敏銳的身手,忍着身上的劇痛,羅蘭德接住了雄蟲倒下的身體。
他也是這時才發現雄蟲已經進入了二次分化狀态,身體散發出強烈的精神力,隻是這些精神力駁雜混亂,完全不能對雌蟲的精神海起到任何安撫作用。
羅蘭德此時的心情跌入到谷底。雄蟲沒有在二次分化時享用他來分擔痛苦,說明雄蟲對他的厭惡已經超越了身體本能。雄蟲絕不會施舍他精神力安撫了,等待他的隻有精神海碎裂,而後死亡。
不,也許都等不到他精神海崩潰了。羅蘭德苦笑一聲,他是雄蟲的雌君,卻讓雄主獨自承受二次分化的痛苦,即便那是因為雄蟲不願意碰他,他也必将面臨着雄蟲保護協會的追責。
桑宿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卻因為羅蘭德的驚呼睜開眼,卻意外地撞進一雙藍綠色的眼睛裡,像是他最愛的那一片安達曼海。而這雙眼睛的主人更擁有一張美得攝人心魄的臉,淺金色的長發淩亂地順着他的動作垂下,在桑宿的臉頰拂過。
桑宿的意志力向來是遠超常人的,即便是現在的情況也準确地從記憶中抽絲剝繭出眼前男人的信息,不,在這裡應該叫雌蟲。
羅蘭德,二十八歲,雌蟲,出身貴族,坎貝爾元帥的養子。第一軍團少将,立功無數,功勳卓著,在上個月孤身擊退星獸狂潮,榮獲塵封了近百年的“帝國之刃”勳章。
現在是這具身體,一個名叫裡瑟的雄蟲的雌君,也就是——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