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在腦子裡瘋狂運轉,卻被奧利爾醫生打破。
奧利爾一聽到雄蟲說發燒就知道是怎麼回事,雌蟲發燒全部都和精神海有關,而羅蘭德少将上一次的檢查報告他已經看過,雌蟲的精神海就在崩潰邊緣。
雖說羅蘭德少将的雄主就在這裡,但沒有雌蟲敢保證雄蟲願意賜予雌蟲一次精神安撫。即便裡瑟閣下看上去比一般雄蟲更溫和有禮,但奧利爾還是不敢賭。
他嘗試着開口:“裡瑟閣下,請問是否允準羅蘭德少将服用安撫藥劑?”
桑宿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是在叫他,愣了一瞬之後皺了皺眉頭。他以後大概率是要在蟲族一直生活了,要早點适應這個新名字。
見他皺眉,奧利爾的心玄到了嗓子眼。
桑宿,哦不,裡瑟回過神,他不知道這是什麼,下意識地問:“可以治療他的發燒嗎?”
這麼說倒也沒錯,隻要雌蟲服下安撫藥劑精神海暴動的情況就會緩解,當然也就不發燒了,于是奧利爾點了點頭。
裡瑟這還有什麼不同意的?蟲族真是奇怪,羅蘭德吃藥難道還經過他的同意嗎?
可是裡瑟卻不知道,他的允準雖然能夠讓羅蘭德的精神海狀況得到好轉,但是同時也意味着雄蟲明确拒絕了給予雌蟲精神力安撫。
奧利爾放下藥劑,默默歎了一口氣,不知道這個結果對羅蘭德少将來說到底好不好。
應該是好的吧,至少雄蟲沒有禁止少将使用精神力安撫劑。要知道,婚後不得雄主寵愛的雌蟲往往既不能得到雄主的精神力安撫,就連藥劑都不被允許服用,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
病房裡又隻剩下裡瑟和羅蘭德兩隻蟲了,羅蘭德把頭低下去,不知道在想什麼。裡瑟隻以為他是發燒頭疼地難受,低聲問:“要不要喝水?喝藥嗎?也不知道這藥苦不苦。”
雄蟲一連好幾個問句,羅蘭德卻沒有聽到,他陷在了自己的思緒裡。他不知道雄蟲既然不願意給他精神力安撫又為什麼還要讓奧利爾醫生留下藥劑。
隻有最後一句話他聽見了,不知怎麼的他點了點頭:“苦的。”
雌蟲向來不在意口味,當然也沒有蟲會在意雌蟲的口味。食物能吃飽就行,藥劑當然也是藥效最要緊,旁的一切就都被犧牲了。羅蘭德曾無數次面不改色地吞下安撫藥劑,卻第一次回想起那些澀嘴的苦味,原來是苦的啊。
裡瑟聽見回答輕笑出聲,怎麼羅蘭德這麼大一個蟲了,居然還和小蟲崽一樣地怕苦呢?不過羅蘭德也很難會展現出這些小情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病中格外脆弱。這種時候,他不介意再耐心一點,再耐心一點。
“那就先不吃藥,等你想吃了再說。”在裡瑟的認知裡,會發燒是因為傷口帶來的炎症,現在羅蘭德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現在看來幾乎已經找不到任何受傷的痕迹了,那也就是說燒很快就能退了,到時候不吃也沒關系。
羅蘭德小幅度地點了點頭,眸子裡劃過一抹異色。他抿了抿唇瓣:“雄主需要沐浴嗎?”
沐浴?裡瑟低頭看了看自己,病房裡的溫控系統使得溫度一直保持在他适宜的範圍内,他一通折騰下來倒是一滴汗也沒出。反而是羅蘭德,他不僅因為高燒發出了很多汗,襯衫上也都是斑斑血迹,連他身下躺着的床單都浸成了紅色。
裡瑟的腦袋終于開了一回竅,應該是羅蘭德想要洗澡了,但礙于蟲族以雄蟲為尊的準則,他隻好先問自己想不想洗澡。
“是不是身上難受?”問完他就得到了羅蘭德肯定的回答。
裡瑟了然,羅蘭德這個樣子的确應該洗個澡換身衣裳,否則肯定是睡不好的。再說了,這個床單也應該換一下了。
但羅蘭德到底發着燒,又是重傷初愈的,讓他就這樣放任一個病蟲去獨自洗澡,還真是有些不放心。裡瑟原本想着就打些熱水來讓他擦一擦身子也就行了,沒想到羅蘭德沉默一瞬之後還是堅持要洗澡。
羅蘭德居然有這樣堅持的時候,裡瑟覺得這是個好事,說明雌蟲在他面前終于放開了一些,于是這下是怎麼也不能狠心拒絕了。
他讓羅蘭德先躺一會兒,自己去了浴室。雄蟲病房的待遇是極高的,浴室裡頭有個很大的浴缸。裡瑟自己試了水溫,确保這是舒适的溫度才将龍頭完全打開,把浴缸放滿水。
轉身折回病床前,裡瑟把羅蘭德扶起。他倒是想抱羅蘭德過去,展現一些男友力出來,但考慮到雄蟲現在這副缺乏鍛煉的身子隻好作罷。
扶着羅蘭德在浴缸旁邊坐下,裡瑟又下意識地去摸鼻子,小聲問:“能,能自己動手不?”
他到底還是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人類,前20年的人生全部都花在了賽車上,一朝連老婆都有了,難免有些羞澀。
羅蘭德看着裡瑟,藍綠色的眼睛裡情緒不明。他忽然在唇邊綻開了一抹笑,如冰山融化,像春水初生,看呆了桑宿。
“雄主,我好難受啊……”羅蘭德的呼吸間帶着熱氣,像是在細語呢喃。
裡瑟覺得自己受到了蠱惑,浴室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溢滿了甜香,清清淡淡的,明明浴室裡的溫度越升越高,但這股味道卻還是像從雪山上傾瀉出來的一般,清冷孤傲又絲絲縷縷地撩人心魄。
不知道是浴室裡水汽蒸騰得太熱烈,還是羅蘭德的體溫太高,裡瑟隻覺得自己全身都熱了起來,不受控制地,他想吻眼前的這雙眼睛,這雙眼睛裡此刻滿是水汽,是安達曼海邊荊棘的島嶼上生出來的熱帶森林。
他這樣想了,也這樣做了。情不自禁地,裡瑟俯身,唇瓣向着羅蘭德靠近,更靠近。
理智在觸碰到溫熱的瞬間回歸!裡瑟不敢想自己都做了些什麼,他輕薄了羅蘭德,他,他趁着羅蘭德病弱不能自理的時候去親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