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松雪輕輕地搖頭說:“不用,我這身子也就這樣了,希望到時候下去,溪山還等着我。”
聞弱衣沒問什麼,倒是虞松雪自己講了些話,她說之前同燕溪山去到别處,兩人一起,定居某處,非常開心。
可惜的是,燕溪山身體不是很好,五年前就死了,獨留虞松雪在世,她的身體也逐漸變差。
燕溪山是個孤兒,虞松雪也算是沒有父母,她們這一生也就沒有要孩子,隻想平淡地過完這一世,不想留下血脈在世。
“要去看看他的墳墓嗎?”
聞弱衣“嗯”了一聲,扶着虞松雪前去。
虞松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讓你見笑了,還要你來扶我。”
“沒有。”
墓地離屋子不遠,聞弱衣看見那裡有一個小墳堆,走近一看,上面寫着夫君燕溪山之墓。
“他喜歡依山傍水的地方,喜歡安靜,我就把他葬在這了。”
“确實不錯。”
這裡環境清幽,平日裡沒什麼人來,卻是安靜。
“回去吧!”
虞松雪她們回到院子,聞弱衣又住了幾天,兩人就像許久不見的知己,話十分投機。
在某個風平浪靜的一天,虞松雪去世了,她臉上還挂着笑,像是見到了什麼未了的心願和未見的人,又或者是夢見燕溪山來接她了,走的很安詳。
聞弱衣把兩人葬在了一起,離開了此地。
又過了一年,聽說齊衍病重,聞弱衣趕忙趕到了宮中。
彼時已經是晚上了。
她到齊衍屋裡的時候,竟然被發覺了,齊衍冷聲道:“誰?”
沒人回答,齊衍似乎意識到什麼了,他不敢說,帶着顫聲問:“是你嗎?”
“是我!”聞弱衣從暗處出來,齊衍看到她的面容後,突然放下所有防備笑着說:“你來了。”
“嗯,我來了。”
聞弱衣應齊衍的要求,點燃了油燈,屋外的宮人問齊衍要不要什麼進來服侍,卻被拒絕了。
齊衍掙紮起身,聞弱衣将枕頭墊好,把人扶起來了。
“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好久。”齊衍握着聞弱衣的手,一如像之前借口說害怕她走散時那般,他的語氣有些委屈,眼睛周圍都是皺紋,眼睛還是一如既往“明亮”。
“是我來晚了。”
齊衍“嗯”了一聲回應:“是你來晚了。”
聞弱衣笑了笑,齊衍為她撥開頭發言:“你還是處于花信年華,我卻是雪鬓霜鬟了,是不是很醜。”
“嗯,是很醜,但是沒關系,我還記得你年輕的模樣。”
齊衍眼中流下了淚水,聞弱衣輕輕地笑了笑,伸手給人擦了一下調侃道:“你怎麼現在也愛流眼淚啊!不怕人笑話。”
“不怕。”齊衍搖搖頭,一直盯着聞弱衣看,像是要把她的容貌刻進骨子裡。
“這一世,我做皇帝做的好嗎?”
聞弱衣肯定道:“做的很好,但也加速你的衰老,下一次,就不要生在帝王家了。”
齊衍點頭說:“都聽你的。”
“我們……我們抱一下。”
聞弱衣伸手将人抱在懷中,齊衍有氣無力道:“我……我還是……想問問,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你是個很好的人。”聞弱衣不回答他的問題,轉而說了另外一句話。
齊衍微微搖頭拒絕道:“那就好,下輩子我還要來找你,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話還沒有說完,齊衍的手已經垂下去了。
聞弱衣一下子僵住了,她沒有說話,閉着眼眸抱了一會兒齊衍才松開。
齊元嘉似乎預料到什麼了,急忙趕來,發現父皇在一個女人懷裡,這人聽聲轉頭,齊元嘉盡管沒有見過,還是認出聞弱衣是誰了,是她母後。
“母後?”齊元嘉不敢确認,她曾經在父皇的禦書房裡看過母後的畫像,但是沒想到現在見到,聞弱衣一如畫中那般。
“你是元嘉?”聞弱衣看見來人,一身龍袍,眉眼帶着威嚴。
“母後!”
聞弱衣沒有糾正,而是言:“元嘉,你父皇走了。”
齊元嘉不可置信地上前,未曾發覺自己早已淚流面滿。
齊衍被下葬,齊元嘉得知聞弱衣又要走的消息,有些别扭。
她不好意思開口留人,聞弱衣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言:“元嘉,人這一生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隻有自己,其他人都是過客而已。”
“嗯嗯。”齊元嘉點頭,眼淚流下來了,聞弱衣走過去給人擦了,笑着說:“元嘉,你怎麼和你父皇一樣喜歡哭呢?”
“元嘉,你我第一次見面,但我知道你從來都很棒!”
聞弱衣抱着齊元嘉,抱了好久,才離開。
“母後,再見。”
“再見。”
母後,願你所得皆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