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妤在下車前接到了工作室的電話。
炸開的音樂聲讓車内本溫熱旖旎的氣氛瞬間降了下去。
陳言煦坐着,從後視鏡上看她抱着話筒神态自若地跟電話那頭的人對接,深邃的雙眼皮下,是沒有焦點随意放遠的眸光。
安妤幾乎是一秒就進入工作狀态。
車内回蕩着女人條理清晰的言語。
陳言煦自覺地移開目光。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幹什麼,人在無措的時候最忙。
他抽出手機,往後一靠,雪白的脖頸在鏡子中閃現,陳言煦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脖子上勒着一條黑色的線。
床起地匆忙,此時看自己有些不太修邊幅的造型,陳言煦微愣了一瞬。随即,他擡手從皮夾克裡面将脖子上挂着的枚戒指拉扯回月匈前,正了正位置,放在了最中心的位置。
動作小心翼翼地,又帶了些執拗地認真。
給人一種堂而皇之的炫耀感。
這一幕完完全全地落入了安妤的眼中,盡管無聲無息,但還是在不由分說地搶着她的神。
安妤眨眼,努力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這通電話中,直到工作室那邊交接完。
電話挂掉的那一瞬,她放下手機,馬不停蹄地點進微信,開始浏覽處理今日發生的事情。
毫無意外,錄音在工作室的賬号上沒存活到兩分鐘,就被舉報下架。
但還是有極少量的錄音,被網友們保存下來,小範圍開始二傳。
安妤雇傭的黑客,在這極短的時間内,快速鎖定到了收個散發視頻者的地域信息。
以及——那個頻繁第一時間查看她黑料的用戶信息。
圖片上顯示的代碼,安妤并不眼生,上一次被‘包養’這個詞條黑上熱搜時,也是這串字碼,浏覽的次數頻繁。
大數據會推送最近頻繁點擊的信息元素。
用了些見不得的手段,她查出了背後有意造黑自己的那幾個常駐用戶地域,最近駐紮在蘇城的這個ip活躍頻繁。
時不時還會直接飛到北城。
安妤對此毫不意外。
放在之前,她肯定疑惑且不知道天高地厚地當面去質問。
而如今,尤其是在看到了這些人背後越發盤根錯節的裙帶網之後。
所有的憤懑和不甘委屈,都在以一種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方式,在溫吞着消弭。
這口氣,安妤吐得有點長。
解決掉一個女演員最好的辦法就是給她不斷地增加黑料熱搜,還是那種關乎個人行為思想素質的熱搜。擦黃邊的輿論不至于一擊緻命,但總會消磨着她在這個圈子裡的的人脈資源,還有觀衆們的眼緣。
上次的黑熱搜,安妤已吃過苦頭,掉了好幾個推廣。
情緒不自覺地低落下來。
在下車前,安妤輕點着屏幕,将所有證據收集在一起備份,連帶着自己早上被砸臭雞蛋時,拍下的視頻,打包一起發給律師。
她的手機貼了防窺膜,陳言煦并不知道她在幹什麼,隻是注意到女人的神色略發凝重,思緒已然不在這裡,也沒在他身上。
不久前的旖旎溫熱在此刻已全然消散。
所以,在安妤動作娴熟地開鎖要下車那一瞬。
陳言煦幾乎是本能反應,想要拉回她的注意力——
“姐姐,明天見。”
“嗯。”
安妤不經意擡眸,給了他最後一個眼神。
暖陽透過玻璃灑在他輪廓分明的臉龐上,白裡透紅。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珠黑睛亮,就這麼旁若無物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有股說不出來的羞澀感,安妤定睛一看,他的臉頰上隐隐約約還殘留着幾縷剛才擁抱時湧上去的洇紅。
這抹洇紅,來地猝不及防,走也走不幹淨。
“你...還有事嗎?”
“沒有了...沒有了。”尾調調越來越輕。
安妤點點頭,自顧着抱着花桶下車。
訓練樓前正巧站着兩個穿着灰色維修衣服的工人,踩在長腳梯上調整監控安裝的位置。
早上剛事發,中午就開始補監控了。
效率很快,有種欲蓋彌彰地快,快地不對勁。
安妤眸光粗略掠過。
下一瞬,她輕靈的身影消逝在轉角。
陳言煦收回目光,他單手打轉着方向盤,車子緩緩開出簡易的‘德勝武術訓練基地大門’。
訓練樓開在接近山腳下的空地上,周圍蒼天綠樹遍地,灌叢緊密,肉眼見到根本沒有下腳的地方。除了特地導航過來的訓練的人跟項目的相關跟進人員,基本上不會有人來這邊。
這個人煙稀少的地方,不止鐵門做的簡陋。
車子壓上門口減速帶的那一瞬,駕駛位上的人觀察到門口标着‘1’的保安亭連個人影都沒有,上面隻有印在紅色紙闆上的一串電話号碼跟一行‘如有需要請撥打’。
他第一次跟着高翔來這邊時,保安室裡還坐着兩個人,看起來身強體壯,精神抖擻的。
冬日暖陽透過前擋風玻璃照在他緊握着方向盤的右手上,灼熱感明顯。
陳言煦斂眸,手機在他手裡再度亮起。
是x博的動态推送,他剛發的那條動态在極短的時間内登上了地區熱搜第一,點贊跟評論不斷攀升。
此時此刻,他也什麼心情去看這些評論了。
手機剛才關了靜音。這會界面打開,上面瞬間湧現出一堆綠泡泡信息,中間還摻雜着幾條夏棋的未接來電。
老幹爹剛輸了常規賽,不止輿論會對粉絲粘度造成影響,還有一些投資商也會酌情考慮是否需要跟俱樂部合作。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比賽輸了的第二天,Lynn直接在公共賬号上公布了自己在追安妤。
正處于輿論風口的安妤。
電競選手不比演員,是有自己自由戀愛的空間的。但像陳言煦這樣大膽公開粉紅訊息的,也是夏棋接手的第一個。
——
此時,在訓練室換訓練服的安妤還在跟着教練開始強化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