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不過四步,她就聽到伏最道:“可長了記性?”
支棠愣了下,低着頭,咬牙切齒道:“自然是長了,真是多謝大人。”
耳邊傳來一聲哼笑,她聽見伏最不緊不慢道:“既如此,那即刻起,你便老實些,别總招弄人,省得,最後受罪的仍是你自己。”
支棠一邊聽着,一邊無聲地學他樣子說話。
實則,她就隻聽到了自己想聽的,隻聽到了伏最那句“别總招弄人”。
于是,她捏起一根手指,慢悠悠點在伏最心口處,又緩緩擡起眼,帶着些許無辜而無知的媚意,道:“你害羞呀?”
伏最走着走着,突然發現,自己肩頭處那顆動來動去的小腦袋瓜,停了下來。
眼看就差兩步便能到擺滿佳肴的石桌,他明明可以走過去把她放下再和她理論。
可聽到支棠這問話,他偏偏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腳步,靜靜地和她對視。
伏最思索了幾個時辰,才想通怎麼應對眼前不同尋常的女子。
那就是......看着她,盯着她,不用開口,不給反應。
過不了多久,她便會覺得毫無意趣,自殘形愧。
可他沒想到,懷中之人的身體如此嬌小柔軟,臉蛋如此白皙秀氣,那雙眼,更是純潔無瑕。
連微微張開的嘴唇,都看着嫩滑無比,像是上好的佳肴甜品,散發着誘人垂涎的香氣,引人想要迫不及待地品上一品。
支棠對着伏最一眨不眨的眼睛,感到很是奇怪,甚至似乎愈發迷離,還一寸一寸地慢慢靠近着她的臉。
她連忙雙手抵上他的胸膛,輕輕喊了聲:“山神大人?”
可沒成想,他毫無反應,仍舊繼續與她的臉貼近。
支棠慌了,擡起兩隻手便糊到了他臉上,伏最這才有了動作。
他躲開她的手,兩人的眼睛又猝不及防地對到一起。
這下兩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卻是同時移開了眼睛。
伏最的腳下重新動了起來,将支棠放到了石凳上。
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沉着:“用膳吧。”
“好嘞!”魚喜不知從哪兒蹦了出來,開始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支棠還在平複自己的心跳,被突然鑽出來的魚喜吓了一跳。
再加上方才在伏最懷中受到的驚吓,險些救命都要喊出來。
她摸着自己又極速跳起來的心髒,沒再貧嘴,安安分分地吃起了東西。
伏最似乎對她的表現很是滿意,膳後和她說,兩日後要帶她去山下住段時日。
支棠發自内心的高興,停下了手中收拾碗筷的活兒,興奮地追着伏最跑去。
“真的?”她笑着問道,但随即想到什麼,又不笑了,“可你要以何身份同我一起下山居住啊?我們又要住在哪裡?”
伏最看了眼她,沒有回答。
支棠:“神神秘秘的......”
兩人的聲音逐漸遠去,早已忘了身後還有一堆爛攤子沒有收拾,獨留魚喜自己勞心勞力,她險些氣得将手裡的碗扔出去砸向兩人。
魚喜抱怨道:“大人就是麻煩。”
......
兩日後,伏最帶她回了楹娘那裡。
楹娘那裡一切如初,唯獨看她的眼神變得極其不對勁。
還有小福,一見到她就臉紅的跑開。
支棠心力交瘁,不是,那日夜晚伏最來過的事都過了多久了,她們怎麼還是這副樣子。
她此刻全然忘了,自己身後還跟着一個大男人,而且這男人仍是穿着和在山上時差不多的裝束。
頓了半晌,支棠才想到一個可能。
這鎮上的人,不會都認識山神本人吧。
她回頭看了看伏最,又想起剛到醫館後院時,楹娘和小福似乎對伏最行了禮。
隻是當時她隻有見到故人的興奮,匆匆瞥過一眼便沒有在意。
現下想來,或許還真是如此。
她心道,那這鎮上的人嘴是真嚴啊,他就在這裡生活,甚至是個山神這件事,從未傳出去半分。
他不會是救過這鎮上人的祖上三代吧?支棠想,他活了萬年,大概十代都不止吧。
也難怪了。
如今她們兩人一起出現,楹娘和小福定是想歪了。
支棠有苦說不出,在這個節骨眼,她似乎解釋也不太行,不解釋,也不太行......
正想着,耳邊吹來一股氣:“在想何事?”
支棠猛地退開一步,卻不小心又撞到了伏最的懷裡,她捂着耳朵,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倒是把伏最看笑了,還沖她挑了挑眉。
把支棠氣得踩了他一腳,還放出狠話:“走着瞧!”
究竟是如何走着瞧,伏最也很期待。
支棠同樣。
還真是走着瞧,支棠跟着伏最逛市集,打算好好讓他瞧瞧,看她怎麼走着走着,就把他的家當給花光。
因為她想着,他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山神大人,從來是受着子塢鎮民的恩,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百姓所貢,定是身無分文。
他一介山神,也定不會用法術變出錢财去欺騙愛戴自己的百姓。
那就好辦了,她還不信他花不完他那三瓜兩棗,待她花完,便讓他賒賬,敗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他能忍住不動大怒?
可誰知,她每走過一個攤子,從随意地選,到專挑昂貴的稀罕物,他都面不改色地掏出錢财付了。
支棠納了悶,他怎麼有如此多的錢。
買的東西越來越多,身後跟着搬送的人也排了愈發長的隊。
後來,倒是支棠先痛心疾首了。
她在想,她不會花的都是些鎮民們進獻給伏最的錢吧。
買着買着,她看着手裡的東西,便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