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她的是從龍的喉嚨中發出的低吼聲。
而龍隻是微微張了張嘴,支棠便被震得抖了抖。
近在咫尺的尖利牙齒,隻要眼前的龍嘴一張一合,大概她的腦袋就會沒。
支棠的心髒瞬間被捏緊,瘋狂跳動起來,她後知後覺,此刻恐懼才開始蔓延到她的全身。
眼下她才意識到,這龍是真的有可能把她吃了。
但即使是這種狀态下,她想要的怒魄也并未顯現。
靜谧的夜晚,隻有外面的蟬鳴和吞咽口水的聲音,顯得格外響亮。
支棠嘴唇蠕動,挪開眼睛才敢小心翼翼開口,又語速極快地求饒:“山神大人饒命,小女子不是故意闖進來的。”
不行,她覺得這個法子不行,太可怕了,早知道就聽魚喜的話,隻扮個舞姬模樣便好了。
在他院子裡給他跳個舞不就行了,非要進人家屋子裡爬人家床。
她現下手腳都發麻,若不是硬撐着,估計早就腿軟坐到地上了。
她這下是真的害怕,害怕他一震怒,她會死無葬身之地。
來日方長,她想要他的怒魄顯形,可以從長計議。
她好想逃跑。
但她逃不了,因為方才那龍吼她的那一下,就将尾巴伸到了她的身後,抵上了她的腰,在她求饒時,已經圈緊了她的身體。
支棠欲哭無淚,還欲求饒,卻被那尾巴攔腰卷了起來,腳都離了地。
她甚至能感覺到,那粗壯的龍身緩緩在自己周身環繞,滑膩的鱗片讓她渾身都不住地起雞皮疙瘩。
那尾巴尖正輕輕掃着她的腿,似乎想從她的腿中間穿過,又似乎是要将她卷得更緊。
支棠氣都有些喘不勻,這是要做什麼啊這是......她怕死了,眼也緊閉着不敢睜。
因而沒有看到那龍的眼睛,正緊緊盯在因她沒拉好衣衫而半露的香肩上。
也沒有看到,似乎有兩條龍的影子在她的身前晃動了一下。
就這樣僵持了半晌,支棠的身體動了起來,她被緩緩挪到了什麼地方。
身體挨到柔軟的床鋪,支棠腰上的龍尾收了回去。
她連忙睜開眼連滾帶爬地躲進了床榻的最裡面,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來,頭也蒙了進去。
試圖掩耳盜鈴。
事實證明,掩耳盜鈴是真的掩耳盜鈴,别人看得真真切切。
息息索索的聲音響起,似乎是有人在穿衣服。
支棠從被子裡伸出腦袋,半睜着眼,想偷偷地看看是什麼情況。
卻不想剛鑽出去,她的身體就被一股大力按住。
“誰叫你擅自進我房間的,還穿成這幅樣子!”
伏最不知何時變回了人身,居高臨下地撐在支棠上方,臉上陰霾遍布,陰沉沉地看着支棠。
“你是真不怕我對你做什麼是嗎?”
支棠被噎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伏最看起來是真的生氣,抓着她手腕的力道也實在是真的大。
“說話!非要惹怒我是嗎!”
“......”
支棠不敢說話,但這在此刻沒什麼理智的伏最眼裡,卻成了無聲的反抗。
他譏諷地嗤笑了下:“你還真是知道如何惹怒我。”
他看着身下支棠無辜的眼神,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用被子将支棠卷成了蠶蛹,又用法術鎖住她的手腳。
伏最起身站在床前,頓了半晌才又對她道:“下不為例。”
說罷他便摔門離去。
等他走後,支棠緊繃的身體才終于放松下來。
真的吓死她了啊!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真的龍,沒想到如此震撼奪目。
支棠回味着那張碩大的龍臉,又是被吓得渾身一抖。
但依舊覺得很撼動人心。
她想翻身下床,卻突然發現手腳都動彈不了,手還作投降狀放在她的腦袋兩邊。
支棠心道,完了,忘了這茬了,也不知道伏最這次會鎖她多久。
她隻覺人生無望,伏最都憤怒成那個樣子了,依舊沒有怒魄的波動。
難不成......是她想錯了?不是怒?
可這段時間并沒有其他魄顯形的迹象啊。
她要瘋了......
更奇怪的是,這一晚,她偏偏睡得還很好。
天亮之後,也不知過了多久,支棠身上的術法自己解開了。
她裹着小毯子又跑回來院子,中間還碰上了魚喜,不管她怎麼叫她,支棠都沒回應,極快地鑽回了屋裡,關門落鎖。
後來的幾日,她每每都逃到鎮上和楹娘一起用膳,不敢再面對伏最,順便她要想一下,是不是搞錯了魄。
但等她平複好心緒,再度回到宅子裡與伏最和魚喜他們一同用膳時,魚喜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