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棠看着他燦爛的笑容,想起了在另一個世界,與他玩潑水遊戲時,他的神情也是笑得這般快樂。
不管是在那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如此明媚又具有悲傷氣息的臉龐,都讓支棠軀體一震,一時間怔愣在原地。
伏最随手将自己的鈴铛一把塞回了體内,從床上起身。
他揚着嘴角,眼神中卻好似又欣喜,又悲傷。
他緩緩擡手地撫摸支棠的臉頰,嘴唇微顫,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就知道什麼?
他的神情,就像是找到了失而複得的珍寶。
支棠不明白,明明回來的是喜魄,但他這般表現,就好像是見到了什麼死而複生的人一般。
雖說看似有些離譜,但終歸她有些于心不忍,還是擡起手擦掉了他落下的淚。
支棠一邊擦一邊說道:“多大人了,哭哭哭,你不是高興?還哭什麼?”
伏最見她的手靠了過來,就将自己的臉貼了過去,蹭了蹭。
支棠的手心瞬間沾滿了淚水,她嫌棄地甩了甩手,從旁邊的櫃子上抽出兩張紙。
一張自己用,一張扔給伏最。
“自己擦去。”
伏最拿着那張紙,居然開始傻笑起來。
支棠一臉疑惑:“你有病?”
看不懂他是在做什麼,支棠也懶得管了。
她甩着自己手裡的鈴铛,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伏最看了眼,卻又搖了搖頭,他道:“或許是因我體内也有這鈴铛,故而才感應到了你身體裡的另一半。”
支棠:“那為什麼它會在我體内?”
伏最摸着鼻子轉身,不敢看她,聲音似有似無,道:“大概是我做的。”
支棠不解:“什麼叫大概?你做的難道你自己還不知道嗎?”
她的語氣有些急,伏最這才又轉了回來面對她,垂着頭老實聽訓。
他頓了頓道:“這鎖魂鈴器如其名,有鎖魂之效。”
支棠搖着鈴铛的手滞在半空,突然懂了。
敢情自己這一千年來都是因為這東西才死不了,也投不了胎。
支棠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真的很想打面前這個呆瓜一頓出出氣。
但是她又隐約覺得,是不是自己以前真的要死了,他才出此下策,隻為了保全她的性命。
而他因此付出的代價,就是一直被關在地府。
直到封印快被他沖破,閻王也再無辦法,才讓她這個唯一和他有關系的人來找回他的七魄重新封印。
想到這兒,支棠不禁低頭看了眼兩人手腕上的紅線。
又突然想到,為什麼在那個時間的她,紅線連着的是另一個人。
難不成因為現在他們都投胎了?
可按她看過的電視劇來講,這姻緣線,不應該每世都差不多嗎?
而且她這變化也太多了,姻緣對象直接從人,變成了妖。
支棠下意識覺得,最起碼姻緣對象,應該不是随意變化的。
而且在那裡,即使她和他相處了那麼久,她的姻緣線連的還是别人。
那麼這麼多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她的姻緣線,綁在了另一個人的手腕上。
支棠頂着伏最的手腕看了半晌,突然回過神,發現自己重點再次跑偏。
她回想了下兩人的談話,眼神中染上了亮色:“那如今它已取出,我是不是就可以投胎去了?”
伏最搖頭,眼睛緊盯着她,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可支棠仍是覺得,他的眉眼,好似都耷拉了下來。
隻聽他說:“不可以。”
“為什麼?”支棠不明所以。
伏最:“這是神器,會認主。”
支棠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也是,可既然如此,她師傅手裡也有一個鈴铛,能不知此鈴铛的作用?怎會這麼輕易就交給别人。
而且那麼多單獨的鈴铛,每一個都有這效果,這天下豈不是有很多像她和伏最一樣的人。
伏最似乎是看出了她在想什麼,緩緩開口解答了她的疑惑:“完整的鎖魂鈴才有鎖魂之效,單獨的鈴铛隻能用來收納靈魂,一般人隻以為它是個容器,知它是開啟晷鏡之匙,除卻你我,無人見過真正的鎖魂鈴。”
怪不得了,以她師傅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想不到這一層。
“那既然無人見過,那日在晷鏡前,為何還會有那麼多人......妖,認出了你準備的假鎖魂鈴?”
伏最愣住,呆呆地眨巴了兩下眼,刹那間支棠意識到自己這問題有多傻。
沒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嗎?
人間有百妖萬鬼圖,妖界難道就不能有個什麼神器圖。
她臉上頓時有些挂不住,卻又突然想起什麼,連忙轉移話題。
她一拍手:“對啊,剛才出來的時候,那些小妖怎麼都不見了?”
支棠這才沒了尴尬,看向伏最:“你知道他們都去哪兒了嗎?”
伏最點頭:“知道。”
他調動法力查看了那些妖怪的去向,随即又愣住了。
他罕見的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輕輕笑了下,道:“他們很聽話,都跑去市裡打工掙錢去了。”
支棠大驚失色:“啊???”
真是離譜到家了......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支棠讓伏最帶着她去看了那些妖怪們的現狀。
果然如他所說,很多妖怪,竟然真的無心再去改變自己的人生,他們說,現在的世界也很好,雖然和從前的差别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