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棠向下方望去,果不其然,周錦正緊緊盯着她。
孫勝馳見他轉身,立刻就要從背後偷襲他。
卻突然大地顫動,孫勝馳的劍歪了,人也站都站不穩。
支棠也感受到了,但她比孫勝馳感受到的更直接。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從遠處走來的人,如果那可以稱之為人的話。
隻見一個又一個似是巨猿的龐大身軀,一步一步地朝着她們走來。
他們每走一步,大地都顫動一下。
所有人,都被震驚得無法動彈。
支棠臉色蒼白,無法面對,也無法承認,眼前的一切皆是事實。
而她死,似乎也會成為必然。
支光華見狀,也終于知曉,周錦究竟為何主動将自己陷于險地。
他早就猜到了支棠絕對不會不管他們,不管那些百姓。
所以,他就是要支棠主動出現。
他确實可以殺光這些人再去福祁,得到天下輿圖,進而得到整個天下。
周錦雖然已經得知福祁所在之地,但他也不能确保,殺光這些人後,後面的那些人不會跑,再找起來,必定很麻煩。
當然,除了輿圖,他就是想要支棠。
這是最好的辦法。
一舉兩得。
支棠也終于想通,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引她出來。
但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周錦居然能找到這種東西來做他的後援。
“雲兒,魉魍族,相信你聽說過。”
支棠一愣,魉魍族......那日的那隻小猴子有說過,他們踩碎了伏最的房子。
何時,周錦的手居然能伸到伏最那裡。
她猛然想起送她回來的蘭喜。
難道,她也是......
支棠不願在細想。
隻聽周錦又道:“雲兒,選擇權在你,跟我走,還是我殺光他們,再跟我走。”
支棠惡狠狠地盯着他,沒有回應。
周錦看着支棠,臉上一如既往地揚着溫柔的笑,道:“啊,當然,你的家人,我會留下。”
支棠上前一步,緩緩拔出肩頭的斷箭,鮮血瞬間迸濺出來。
她将那帶血的斷箭扔下城牆。
周錦身旁飄着的幼子迅速飛向那支斷箭,用法術将支棠的那滴血包了起來,随後喂進了自己口中。
他的眼睛瞬間變成了紅色,在支棠的臉上來回掃視了下,又回到了周錦身邊。
如果沒錯,那便是血栀子,應該是他剛養成不久。
支棠看了眼睛同樣變得血紅的周錦,伸手脫去了自己身上的铠甲。
“雲兒,不可,周錦能言善辯,花言巧語,豈能輕信,你當前雲帝是如何死的?”
支光華緊緊按着支棠想要繼續脫掉軍服的手:“雲兒,你現在就去城裡,那裡有醫師,這裡交給父親,好嗎?”
支棠強忍着疼痛掰開支光華的手,笑着道:“父親,若是有朝一日,能以一人性命,換天下百姓安甯和樂,父親當如何抉擇?”
支光華頓了下,眼中滿是詫異和悲哀:“父親已經失去你母親了,不能再失去你,今日就算你把自己交出去,有朝一日,周錦仍舊不會放過我們。”
他看着支棠,顫抖着道:“雲兒,不要。”
支棠的眼神突然變得堅毅,她對支光華道:“父親,若是我可以呢?若是我做到了,父親可會是為明君?”
沒等支光華回答,支棠接着道:“我信父親會是位明君。”
說罷,她撇開支光華的手,轉身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
“雲兒。”
支光華叫住她。
“父親會是。”
“父親一定會是。”
支棠沒有回頭。
“那就好。”
......
支棠是騎着馬出城的,因為她要走不動了,還是要留些力氣。
肩頭的傷被她簡單處理了一下,仍在往外滲着鮮血。
她走到周錦面前時,他正用那雙猩紅的眸子掃過她的全身。
但似乎什麼都沒發現,于是周錦翻身上了她的馬,将她摟在懷裡。
血栀子仍在一旁為他護法。
支棠靠在周錦懷裡,懶散地看了眼周圍。
所有人都在為她們讓路。
還有蠢蠢欲動,滿目憤恨的孫勝馳。
支棠沖他笑了下,又搖搖頭。
孫勝馳不甘地退下。
周錦笑着摸了摸支棠的頭,似是安慰,又似是獎勵。
但也就是在這時,周錦身上的結界再度打開。
血栀子出現在周錦左胸前,隔開兩人。
下一刻,支棠的右手腕被人用力扣住。
“雲兒,你這樣做,殺不了我。”
支棠手中的軟劍被結界打斷,隻剩下一半。
她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