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嘩然,這個年紀談到愛情總有暗戳戳的小心思,不過他們比較想看兩人的熱鬧,都有點好奇顧北塵眼中的愛情,此時有一種若有似無的情愫,大家隐約偷笑想看如何占學神的便宜。
低頭安靜的某人擡起清亮的眸,緩緩開口,“同樣是找人同樣是等,詩經裡有一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甯不嗣音?’若我沒去找你,你就不會來找我嗎?”
人群中一陣“哇哦”的起哄聲,這兩人的你來我往看得實在精彩,鹦鹉激動地上下飛竄,一直在叫喚“笨蛋,笨蛋。”
老師正抵着臉,此刻也放下雙手,輕咳了一聲,打破小年輕之間的害羞澀然,含笑道“當然這兩句都在講,要有勇氣去尋找。”
陸斯南在後面倒吸一口涼氣,搖了搖頭,“果然高手過招,招招緻命,點到為止,吾等望塵莫及。”
很快到了夏天青,右邊另一桌的男生出了題,“我的關鍵詞是滕王閣序中的詩句,我喜歡那句'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登高望遠,必覺人之渺渺,喜盡悲來,方知世事無常。”
好在夏天青也喜歡這篇文,“滕王閣序中,喜印象深刻的很多,其中一句‘北海雖賒,扶搖可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路雖遠,行則将至;時光雖逝,珍惜現在還不算晚。”
輪到陸斯南,心中暗道果然不能相信别人口中的我也不會,想了半天,憋出一句“我的關鍵詞是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都說意境清傲之美,可我覺得哪個人會在大雪天穿着蓑衣去垂釣,一定是清苦人家,但一行人卻覺得閑情,人固有一死,三觀不能苟且。”
夏天青和同學們聽完皆是一愣,也忍不住笑了,陸斯南這裡有好像什麼特殊磁場般,畫風總能帶偏。
另一邊的謝少甯怒目而視,這讓他怎麼接,支支吾吾道“關于雪有一句,‘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看似相思之苦,但我總覺得是訣别意,為何是他朝而不是今朝、他日、他年。一個朝代更替那麼久,就像在說來世而不是今生。”
同學們齊齊往後看他們這桌,若有所思,就連老師也是微怔,慨歎道“我們作為局外人,自認理解,也有可能詩中有話,詩中人也有話。大家要向這兩位同學學習,敢于質疑。”
“不過”,老師笑笑,“答卷上可不要這樣寫哦。這并不代表大家的想法不對,而是文字表達本身就有極強的渲染暗示的力量,大家宣揚積極的心态能更好地影響和幫助他人,麻木的人若是看到消極的觀點會更堕落失去希望,消極觀點有存在意義,因為反思會進步,但我們盡可能不去主動揣測人的主觀惡性,做引誘惡意的推手,不做壞事就是善良,這是為人之道。”
同學們特意拉長語調,“知道了~”。此時下課鈴也響起,語文老師拎起鹦鹉,“我們來檢驗下成果。寶貝,故人西辭黃鶴樓,”
鹦鹉左右晃了晃腦袋,“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戀愛去,誰是,,你寶貝。”
老師小臉一紅,咳嗽兩聲“平時都是老婆在家教,大家不要見怪啊,初步看,它的症狀有所好轉。”
“希望這節課大家能跟它一樣有所收獲,語文是一種有力表達,下課。”
課間休息十分鐘,慕嶼白走到天青教室外面,走廊的同學看着眼前的男生眉目清隽,長得是真好看,往教室喊了一聲,“天青,有人找你。”
天青走出教室外面,看到清瘦了些的慕嶼白,總覺得有些變化,眼神不似從前遊離慵散,很堅定,莫名多了點哀傷,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
慕嶼白嘴角微微勾起,搖了搖頭,聽到低沉好聽的聲音,“夏天青,我要好好學習了,以後你的筆記能不能借我?”
“好”夏天青呆愣走進教室拿了筆記,慕嶼白拿到後轉身上了拐角的樓梯,夏天青看着他的背影,總覺得他最近格外安靜是這麼回事。
王子奕看着從外面進到教室坐下的慕嶼白,打開書看了起來,連忙拿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有些擔心道,“沒發燒啊,老大,你怎麼最近跟換了個人似的?”
慕嶼白長長的睫毛微垂遮住了一閃而過的黯然 ,嘶啞着嗓子說道,“子奕,我做了個夢。”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夏天青牽着一個男生的手走到她面前,他看不清那個男生的面容,但是那種身體宕機僵持手不停使喚的顫抖且從心口溢出絲絲痛苦的感覺,蔓延到醒來也沒有絲毫好轉,因為他清楚知道那或許就在不久的将來。
之前他尚且不明白為什麼總愛跟天青玩,在感受到夢境的那種酸澀之後,一夜心境,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旁人很難感受那種不想放手的痛苦,再沒有其他身份站在旁邊,一旦見過很美好的人,怎麼舍得拱手讓人。
他隻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