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往後在罰!”常命雙手将他扶起,看着他們三人,他苦笑:“從今以後沒有殿下,隻有常命,如今庥國的各卿大夫于子昀狼狽為奸,于他們來說,我不過是一個二十而亡的死人罷了!”
“那我們……”一人不解,難道就放棄了嗎,那他們又該怎麼辦呢。
“我不會就此認命,我要拿回屬于我的一切!”常命言,心如磐石。
三人坐于席上,郭雲笕将情況一一合盤托出,如今手中的五百人皆隐于山中成營,可叫子昀的天羅地網趕盡殺絕的搜索來說遲早會被發現,看着絹帛上的地圖,三人決定先将隊伍撤出庥國地界,默默遷往易守難攻的禹河畔委曲求全先求自保,而常命此次來庥國就是為向舅舅借兵,待良機反攻回去。
天明郭雲笕便随三人回歸營地,兩三天後,一輛鑲金嵌玉的辎車停在了客棧樓下。
這是她第一次步入王城這種地方,她撩起辎車的窗簾,看着宲國巍峨莊嚴肅穆的王城頭皮發麻,整個王城散發着一股寒意,陰森森得叫她寒毛聳立,她以為王城這種地方金磚玉瓦應會像那天上宮阙瓊樓玉宇,富麗堂皇令人歎為觀止,可看着這青磚綠瓦的高牆,看着那些不苟言笑的宮人和橫眉怒目的士兵,毫無生氣俨然死寂沉沉。
常命許是見到了她的不自在,輕聲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本可将你留在客棧,可我想着宮中的禦醫定然比外邊的醫士醫術高明,讓她們為你瞧瞧,你也不必日夜裡忍痛!”
“謝謝!”子鸢垂首不苟言笑。
姒杲見他二人,輕聲咳了咳,他瞄着對面的子鸢,瞧見她領子處裸露出來的傷痕同那縮在袖中纏繞繃帶的雙手,整個人算裹得的嚴實,他憐香惜玉起來,這般美麗的女娘,美好的人兒究竟是為何下得去毒手,忍心摧殘,辣手摧花!
他轉眼看着一旁的人,哪還有他先前見到的少年盛氣,英姿勃發,如今胡子拉喳的倒像個男人,神态中滿是滄桑之感,成熟不少,他道:“你不來找我,我倒還真以為你死了,天下傳得沸沸揚揚,庥國儲君繼位半天,夜裡病逝,人人說你觸怒天神,天降報應,看來确不可信!”
“都是旁人的手段罷了,不過如今我死不死都一樣,反正于天下人來說,我早已是一個死人了!”常命似乎在打趣自己,他又問:“你呢,還是閑散得遊走他國?”
姒杲懶散的靠在車窗旁,他搖了搖頭:“哪還能逍遙,不日便要成親,從此便隻能待在封地裡當個閑散的卿大夫!”
步入大殿之時,殿上兩側守着幾名垂首的宮女,一個兩個像那不會說話的陶俑,她看着大殿上方王座上瞌睡的油光滿面的中年男人,身着土黃色的袍服,金冠束發,她斷不敢相信一國之君竟是這般。常命一樣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姒杲,在他的想象中,舅舅應當是個十分健壯有氣概的男人,可所見卻如此差強人意,一個君王不顧形象的靠在王座上仰着頭打着鼾。
見得君父依舊如此,姒杲隻是默聲輕揖,轉而向一旁席上精神抖擻面貌端正的男人請安道:“見過兄長!”
他便是宲國儲君姒淏,常命見此連忙作揖,姒淏起身扶起二人,眉眼舒展,沒了方才坐着時的嚴厲,道:“你便是表弟,杲弟在信中都于我說了,命運弄人,節哀……”
“殿下~”常命有話。
可不待他說,姒淏見了身後的子鸢不解:“這位莫非是……”
“不,并非殿下所想!”常命回,子鸢緘默不敢亂語默默觀察着,而姒淏卻為此捏了把汗,見得常命望向王座之上的人,他這才一揮手命那旁邊的寺人将宲王喚醒。
“我君父一向如此!”姒杲小聲,隻有他二人可聞。
常命這才明白,為何他幾次問起舅舅,而他卻總一副有口難言的模樣。
宲王伸了伸懶腰,見得殿中站着的人清了下嗓子,坐好後睜開了眯着的眼來,可他到沒見到常命,反而是眼前一亮,帶着愉悅的聲色喊了一句:“走近些!”
常命以為是沖自己,可當他上前邁了一步卻即被打斷,隻見宲王擺了擺手:“不是你!”随後将手指向了子鸢:“是她!”
常命轉頭,子鸢詫異不由向他身後躲了躲,見此宲王下了王座,步伐極快以至裙門前的組玉佩響聲琤亂。
“君父~,此是常命,姑母之子!”姒淏見此不妙急忙起身,意欲阻止君父的行為,可宲王卻不管不顧繞過常命行為輕浮的看着子鸢,子鸢吓得連連躲避着他的目光,常命見此将她護在身後,很是詫異,直到姒杲橫在二人中間作揖喚得一聲:“君父!”
宲王這才一怒,拂袖背着手走回了王座上,常命還是頭次見得如此荒淫的君主,眼中的怒意難壓,可無奈隻能強忍下。
“你便是阿姊的兒?”宲王問,靠在王座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們,斜着眼,滿是不屑。
常命作揖:“見過舅舅!”
然而宲王的眼神還停留在子鸢的身上,上下打量,嘴角微抽摸着胡子,難怪都說庥地佳人千嬌百媚,仙姿玉色,今日一見果真不俗。
……
走廊上,儲君姒淏見得沉默的他,搖頭嗤笑:“很失望?”
“有些!”常命如實答複,歎了口氣:“不成想舅舅竟是這番模樣……”
“奉勸你二人一句,君父留你二人在宮中并非給你機會,而是……”他看了眼子鸢,“看好你的這位~小娘子,君父日夜酒池肉林,不問國事六年之久,借兵之事隻怕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常命聯想起方才宲王的行為緊了緊手:“我會說服舅舅的!”
見他還不明白,姒淏似笑非笑:“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