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堂一個男人，怎會畏懼區區一個怨水陣？”聞澈聲音響亮，滿臉嚣張。

水漓還是不懂：“既然不怕，為何要走？”

“我隻是……有……點怕冷。”聞澈随口胡謅，他看着水，心中湧入莫名的不安，明明是水，但他隐隐約約察覺到湖底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覺，似乎見過，但他怎麼都想不起來。

“你可真是一個奇葩，”水漓看着他，“不怕怨水陣，居然怕冷？”

“我樂意。”聞澈不爽。

水漓點點頭：“行，你樂意，我可提醒你一句，冷的還在後面。”

聞澈疑惑：“嗯？何意？”

“跳下去。”言塵突然說。

聞澈茫然道：“跳，我什麼時候說要往下跳了？”

言塵沒有回答，徑直拉住聞澈的手，足尖一點，撲通一聲，兩個沉重的身體墜入冰冷的湖，四面八方的水霎時湧上來，很涼、很疼，像無數把刀子割在身上，疼的無法呼吸，涼意一股一股往骨子裡鑽。

惡靈湖很冷，比冬天躺在雪地裡還冷，即便言塵修的是火道，身體也被凍的瑟瑟發抖，更何況聞澈天生體寒，他看向聞澈，那人嘴唇蒼白，臉色像紙一般，言塵擔心聞澈扛不住，掌心凝聚一股靈力，順着指尖，緩緩注入聞澈體内。

見聞澈臉色慢慢回緩，言塵才抓緊他的手往下遊，越往下阻力越大，言塵自認為水性不錯，但水中漩渦接二連三沖來，四肢被冷水撲的生疼，此刻也感覺呼吸困難，他實在沒料到惡靈湖會如此深，遊了大半個時辰，還沒有遊到底。

突然，聞澈忽然雙臂撲騰，笨的像一隻溺水的鴨子，言塵心知他已經撐到極限，從兜裡摸出一個白色藥丸，強塞入聞澈口中。

“咳咳咳咳咳！”聞澈大口呼吸，“你給我吃的什麼？”

言塵說：“凝……”

聞澈一驚，忙道：“我可以在水中說話？”

言塵點了點頭：“凝息丹，服用者，可在任何地方屏氣凝息，不過隻能維持一個時辰。

“這麼好的靈丹妙藥，為何不早點拿出來給我？”聞澈納悶。

言塵道：“想試一下你能在水中憋多久。”

聞澈更納悶了：“你就不怕玩脫了？萬一我真的憋死了怎麼辦？”

“我有分寸。”言塵說完，聽見湖下面傳出細碎的聲音，不僅言塵愣住了，水漓和聞澈也愣住了，因為聲音格外詭異，忽遠忽近、忽高忽低，像被拔了舌頭的女鬼，從湖底逐漸往上飄。

三人同時往下看，水中浮現數層黑色煙霧，伴随着腐爛血腥味，當上浮到一定程度，那些煙霧，竟化為人形 。

為首的是十七名女子，滿頭珠翠，身披姣好嫁衣，臉上卻布滿恐懼，有的斷了腿，有的瞎了眼，有的少了手指，身體無一完好之處，聞澈惋惜地歎口氣：“她們是死去的十七位新娘？”

水漓點點頭，“看樣子，沒錯。”

言塵沒有看她們，而是呆呆地看一群完整的屍骨，骨架上套着衣裳，由于皮肉消失，顯得衣裳大了幾圈，乍一看，宛若穿着衣裳的餓殍，但有一具骨架衣裳破爛，骨頭上被踩出一個淺淺的痕迹，輕聲道：“你看。”

“嗯？”聞澈看過去，奇道：“骨頭上怎會有腳印？腳很小，是一名女子？”

言塵點了點頭：“不夜城的那個女鬼。”

聞澈問：“可是她為何要踩别人的骨頭？他們有何深仇大恨，竟要踐踏屍骨？”

“不是，”言塵搖了搖頭，緩緩道：“你想想，惡靈湖很深、很冷，像我們三個常年習武的男人，都很難在水中保持平衡，更何況這女子沒有船，所以她沒有選擇從湖中遊出去，而是選了一個更簡單的方式。”

“什麼？”聞澈說。

言塵說：“牆。”

聞澈疑惑道：“兩岸的牆壁有數百丈，石頭更是光滑無比，别說爬上去，縱使是你這種雙臂強壯、可提千斤的人都不一定能攀上去，那女孩不高不壯，難不成可以一躍百丈？，”

言塵又搖了搖頭：“一躍百丈不可能，但幾十丈完全足矣，那姑娘帶着屍骨遊到水面上，先是躍了幾十丈或者幾丈，而後抛出屍骨，再次借力，所以她很容易逃了出去。”

“原來如此。”聞澈頓悟，他仔細一想，外面的牆壁雖然很高、很光滑，但隻有下面幾十丈光滑，上面幾十丈是嶙峋的石頭，對習武之人來說，一躍幾十丈其實也并不簡單，若是想逃出去，起碼要有他哥這般渾厚的内力，不禁贊歎道：“那姑娘倒是個女中豪傑，隻可惜……”

聞澈沒有說下去，因為他聽見了奇怪的聲音，是從屍骨中發出的，他驚恐地睜大眼：“這……屍骨，怎麼……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