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字正腔圓,卻将三人驚的渾身激靈,言塵見神像擡腿沖向聞澈,那尊神像拔地倚天,腿高似柱,粗若人腰,若是被踩一腳,必口噴鮮血,爆體而亡。
他轉頭看向聞澈,發現那人似乎被奪了魂般,愣在原地,言塵一把拉過他的手腕,往旁邊躲閃。
那神像不死心,繼續朝聞澈奔去。
水漓不可置信般看向聞澈,道:“他為何喊你主人?”
聞澈回神,道:“我連他是神是鬼都分不清,我怎會知道?”
水漓道:“你若不知,他為何隻追你?”
聞澈凝眉深思,道:“或許是見我相貌出衆,想套近乎?”
水漓語氣不善,道:“少在自己臉上貼金,他的腿堅若鋼鐵,碰到你,也會将你踩扁。”
聞澈督他一眼,道:“不要看不起我。”
水漓道:“實話實話。”
聞澈尚未開口,隻見神像大手朝他揮去,力度巨大,不斷發出破空聲,言塵拽聞澈閃開之時,指尖輕碰神像,怨念極重,蘊含聞澈神識。
言塵想起曾在不夜城現身的眼睛,相必是杳杳墜入湖中,瀕死之際,那隻眼睛脫離神像束縛,保住了她一命。
早已被聞澈神識侵蝕的神像,叫聞澈主人,并不為奇。
聞澈皺了皺眉頭,道:“這神像,是一堆石頭,沒有生命,沒有靈識,砍不動,也殺不了,如何破?”
那神像聽見聞澈聲音更加暴躁,奮力朝他追去,神像力氣雖大,動作卻格外笨拙,言塵和聞澈身體靈巧,幾度從神像身側閃開。
正當聞澈内心慶幸時,神像忽然痛苦仰頭,嘴角咧出弧度,哀鳴長嘯,聲音凄慘。
下一秒,言塵聽到朦胧的聲音,越來越大,宛若陷入一座戰火紛飛的城中,忽而間,但見城門大開,門外湧入百萬鐵騎、奮力厮殺聲、旌旗獵獵聲、兵刃相碰聲、血肉撕裂聲……,不絕于耳,塵土攜卷血腥,至上雲天,言塵被震的眩暈
他回頭一看,倒吸一口冷氣。
洞口竟湧入方才的邪物、屍骨,比之前多,比之前強,怨念鋪天蓋地,似乎要将幾人吞噬。
神像沖聞澈而去,聞澈抽出金錯刀,欲想抵擋,卻被水漓握住手腕,兩人朝一側閃開。
聞澈眸中不悅,道:“你作甚?”
水漓也不悅,道:“收起你的刀。”
聞澈怒極反笑,道:“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别人殺我,你不阻止,我抵抗自保,你卻攔我?我何德何能,能讓你如此恨我?”
水漓道:“我沒有恨你。”
聞澈看着禁锢自己的手,道:“那你攔我作甚?”
水漓道:“我隻是說,不準用刀。”
聞澈斥道:“不用刀?難道用手和石頭相搏?我又不是金剛之軀。”
水漓張口,言塵卻豎起食指,抵住嘴唇,“噓”一聲,道:“别吵。”
二人這才閉嘴。
身後妖物不斷靠近,眼前還有一尊巨像。
聞澈抓住言塵衣袖,那尊神像朝他奔去,心中湧入一抹慌亂,道:“哥,怎麼辦?”
言塵漆黑的眼眸望向聞澈,指尖伸入袖中,捏住一道符篆。
可是聞澈卻感覺言塵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帶着愧疚、不安,還有心疼?
剛想詢問,但肩膀被人輕拍一下,力度很輕,聞澈隻覺頭暈目眩,靈魂似乎被剝離,眼前愈發朦胧,随即,“咚”地一聲跌在言塵懷中。
水漓看見貼在聞澈肩膀上的符篆,心中煞是驚訝。
上面用血寫着幾行字:
血離神魄斷肉苦
天道散盡破虛空
十方天地借魂來
殺盡邪魔肅清佛
水漓讪然道:“離魂咒。”
聽說修為達到一定程度,可利用此咒借用任何生靈的魂魄,即便死去上萬年的神魄,也無法逃離咒術。
是一種很可怕、很邪門的符咒。
但普天之下,極少有人能驅使離魂咒,因為它需要一個條件,與被借魂的人簽訂生死契,因此,離魂咒又名生死咒。
身後的邪物,眼前神像。
在聞澈昏倒的那刻,詭異般停止。
言塵低頭,看着聞澈發抖的眼睫,輕輕撫了一下。
其實在若幹年前,他就與聞澈簽訂了生死契。
那個時候,聞澈隕落千年,言塵踏遍天界,找了每一座山,越了每一片海,才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聞澈的一絲殘魂。
那縷殘魂當時很虛弱,像風中殘燭,随時都會散盡。
言塵打算幫他重塑身體,但那縷殘魂根本沒有求生意志,即便言塵幫他,他也無法重生。
神的魂魄隻能存活五百年,那縷殘魂存活上千年已是例外,言塵看着快要散盡的魂魄,躊躇許久。
終于,他想出了一個辦法,逼迫聞澈的殘魂與他簽訂生死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