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5:
在小童的引路下,三人偷偷溜進了廚房。
臨門一腳的時候盛苛苡心裡還是有些發怵,擡手輕扯住周禮的袖口。
“我們這不算教壞小孩子吧?”
周禮停下腳步,滿眼笑意地望着盛苛苡:“盛小姐這麼乖的?”
盛苛苡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膽子是小,從小就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
“放心吧,被發現了,我罩着你倆,”周禮繞到她背後,推着她重新邁開步子,“我不是什麼乖學生。”
學習好的人有千百種不同的類型,周禮很明顯從不是隻會死讀書的那類。
高中時,他就是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完美怪人”。盛苛苡高二那年的班級剛好在教學樓的最旁側,有幾周的時間剛好輪換座位到窗邊,見過好幾次周禮單肩背着背包從窗邊翻出來,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教學樓後邊的欄杆盡頭;又再晚自習快結束的時候,風塵仆仆地回來。
或許是他常年斷層占據着他們年級的第一寶座,連年級主任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十七歲的盛苛苡曾經無數次地疑問過周禮的大腦是怎麼長的,怎麼讓她叫苦不疊的學習到了他那裡是如此輕松的小事。
高二跨年那天,她又坐在了窗邊的老位子,正為一道數學壓軸題焦頭爛額。
視線落在了窗沿,不知不覺地神思飄遠。
“咚咚——”有人自窗外叩了幾下。
聲音很小,要不是盛苛苡剛剛地盯着窗戶看,怕是都注意不到。
視線裡猝不及防地出現了周禮的臉,尤其是那雙眼睫似是挂了些冬日的寒霜,卻沒掩住眸裡的脈脈笑意。
盛苛苡心裡一驚,她慌忙地低下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左手拇指指甲深深掐進了右手虎口處。
過了幾秒,她才敢擡起頭。
視線重新向方才的角度尋去,周禮的身影已經蕩然無存。
那方窗子被人從外面哈了氣,有些扭曲地寫下了“好好學習”四個小字。
末尾跟了個略有誇張的感歎号,像是在替寫字人指責她在學習時溜号。
“怎麼了?”彼時陳俏是她的同桌。
感覺到盛苛苡這邊有些異樣,從正在偷看的言情小說裡擡起頭來。
盛苛苡沒多想地伸手扯過窗簾,将窗子遮擋得嚴嚴實實。
高中時的窗簾總是髒兮兮的,材質也是摸起來最難受的那一款,盛苛苡卻緊緊地攥緊在手裡,像是誓死要捍衛秘密般堅毅。
“風、風有點大,我拉個簾子。”她一緊張總會下意識地磕絆。
“哦,”陳俏冷漠地瞟了眼,立刻又醉心于手裡的小說,“拉就拉呗,怎麼磨磨唧唧的。”
她沒發現什麼異常;盛苛苡松了口氣。
大概是有了學霸的祝福加成,盛苛苡那節晚自習的效率高得離譜,一道接着一道題低刷,像是不知疲倦。
下了課,身邊人幾乎都走沒,她才顫着手指地重新拉開窗簾。
玻璃上的字毫無意外地消失了。
仿佛二十幾分鐘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場夢。
是上天看見了她的暗戀苦澀無聲,特意送來的一粒糖果慰藉。
零點的鐘聲,從客廳的電視機裡熱鬧地傳來。
盛苛苡伏在書桌前,鄭重其事地在日記本裡寫下——
“好好學習!”
……
“也是。”
盛苛苡從回憶裡面抽神出來:“高中就逃晚自習的人,是不怎麼乖。”
“嗯?”周禮沒聽清她的話,下意識地反問。
“快來呀!”小童走在前面已經領先了兩人一大截,見沒人跟上來有些心急,“一會兒被老師們抓到就吃不到東西了!”
兩人的對話被打斷,雙雙心虛地錯開視線。
“沒、沒什麼。”
福利院很少做西點,能使用的原材料肯定遠不如工作室裡豐富。
盛苛苡稍加思考便鎖定了雲朵蛋糕,一款隻需要雞蛋和少許配料就能輕松出爐的甜點。
她擡手,随手用腕間的皮筋将頭發挽成了個低丸子。
四下張望了下,對着小童道:“小童,幫姐姐拿個圍裙來。”
小童眼睛亮晶晶的,明顯是對這一餐期待得不行,屁颠屁颠地去跑腿。
盛苛苡對自己出手的甜品還是有要求的,找到主要原材料後,便又蹲身下來,翻箱倒櫃地找着其他能點綴調味的配料。
終于翻到了兩顆檸檬和一小盒黃油塊。
她正研究着黃油是否過期,小童捧着圍裙跑了過來,将帶子套在她頭上。
隻當小孩子想幫她系好圍裙,盛苛苡沒多理睬,仍專心于看清包裝上模糊的字迹,背過身子配合他。
“張開手。”不知道身後何時換成了周禮。
他低沉的嗓音自盛苛苡的耳畔響起,溫熱的氣流蔓過她的耳廓、而後是脖頸。
盛苛苡愣住了。
眼前的保質日期突然清晰,哦沒過期。
她怔怔地放下手裡的黃油包裝,卻忘記對周禮的話有所反應。
男人似乎是有些不解,湊得更近了些,在她耳畔:“盛小姐?”
“哦、哦。”盛苛苡連忙應了兩聲。
微微張開雙手,卻垂下了眼睑。
不知道怎麼,這一刻美好得有些不真實。
她靜靜地注視着周禮那雙生得極好看的手從她身前拎起圍裙帶子,又繞至背後。
盛苛苡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能猜得到他那雙盯什麼都好看得很的桃花眸,盯着系帶子時也一定是款款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