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9：

周禮從朱超的辦公室出來，剛走到盛苛苡的病房門口，迎面撞上那天在盛苛苡家門口一面之緣的薛玥。

快要錯肩的瞬間，周禮頓了頓，主動擡手打了個招呼。

薛玥懷捧着花，眉頭一皺。

她擡手，指了指自己：“你認得我？”

薛玥自然是知道周禮的，也軟磨硬泡地從盛苛苡那讨來過他的照片。

但她沒想到周禮還知道自己。

“嗯，之前在盛小姐家門口見過。”

周禮為了勾起她的記憶：“那天你喝醉了，可能不記得我。”

“哦！”薛玥一拍腦門。

她扯住周禮的袖口，把他往一旁帶，神秘兮兮道：“我……我沒和你說什麼不該說的吧？”

按理說這檔子事盛苛苡完全沒和她提過，自己應該是沒說錯什麼。

但事關盛苛苡多年暗戀牽挂，不得有半點閃失，薛玥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多問了句。

“我到底應該又不應該知道什麼。”周禮滿眼疑惑。

“沒什麼、沒什麼，”薛玥松了一口氣，“你既然不知道的話，那你就什麼都不用知道。”

一顆緊張的心放下後，薛玥才伸出右手，正式地問了好：“周醫生好，我叫薛玥，是苛苡最好的朋友。”

周禮禮貌性地回握。

“你怎麼知道我？”

他其實更想問的是她上次見到自己，為什麼脫口而出的是“傳說中”。

但看薛玥剛才遮遮掩掩的樣子，怕是問不出個什麼。

“我當然知道你啊——”

薛玥驕傲地一叉腰，她是典型的單線程思維簡單生物，話都說出去了一半，她才想起來要為盛苛苡保守秘密的事情。

不自然地咳嗽了聲，找補道：“苛苡治療牙的主治醫生嘛，我在你們醫院小程序的界面見過你啊。”

怕說多錯多，薛玥覺得還是走為上策，她豪爽地拍了拍周禮的手臂。

“小夥子靠譜得很嘛。”

“等下。”

周禮攔了她一下：“你知道她……”

有幽閉恐懼症嗎？

周禮遲疑了下，沒直白問出。

“怕黑嗎？”

“怕黑？”薛玥疑問地重複了一遍。

印象裡，讀大學時她申請了他們院最權威教授的課題組，每每都要在實驗室裡待到接近十二點才肯罷休。

從教學樓到寝室有一段的路，沒有路燈，黑漆漆的，薛玥自己不敢走。

都是快做完實驗時，她給盛苛苡發消息，盛苛苡從寝室過來等在教學樓下，再陪着她一路走過那段黑暗。

要不是有她孜孜不倦“不要臉”地麻煩了盛苛苡近一年的時間，兩人之間的關系也不會進化得如此親密。

“沒聽說啊。”

薛玥有些摸不清頭腦：“是怎麼了嗎？”

“沒怎麼，”周禮後撤一步，讓開了通往病房的路，“你進去看她吧。”

走廊裡隻剩下了周禮一人。

他随便找了個座位坐下，在腦海裡不斷思索着今天的種種。

時隔幾天，周禮又次點開了和杜晨的聊天對話。

【上次問你的人有消息了嗎？】

“周神啊，真不是我不想幫你，我都問到了下屆的校友聯系員，說是高中畢業之後舉辦的幾次同學聚會都沒見過盛同學，他實在是沒什麼印象了。”

杜晨熱心腸還一條筋：“再給我幾天時間，肯定能找到她是幾班的。”

【多謝】

周禮仰頭，腦勺抵着長椅的靠背，鐵質材料的冰涼，透過皮膚鑽進體内。

他卻還是一動不動。

有種不知名的情緒在心裡越發地湧動，破土、而後發了芽。

明明每天就在醫院上班，十幾歲的年齡就在醫院送别過至親離開。周禮以為自己早已對“病人家屬”這個身份麻木，遵醫囑行事，檢查、開單、取藥，每層流程他都再熟悉不過。

卻仍然在推開朱超辦公室門的那一刻，心跳到達了跳動頻率頂峰，哪怕明知道盛苛苡會無大礙。

他還是緊張。

為她緊張。

像是所有控制理性的閥門全部失靈。

不像他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輕輕地戳了戳他的胳膊。

周禮緩緩睜開眼睛，對上了盛苛苡一雙小心翼翼的眸子。

他身上還蓋了件薄毯，不出意外也是她的“傑作”。

“周醫生，你睡着了。”盛苛苡說話也輕輕的，像是怕攪亂他清夢餘溫。

“嗯，”周禮有些不好意思地擡手揉了揉發酸的後頸，“有點累了。”

“對不起啊。”

盛苛苡縮低了腦袋：“給你添麻煩了，害你這麼晚了也沒能回家。”

“不會，”周禮往病房裡張望了下，“薛玥走了？”

“她學校還有事情，天又不早了，來沒多久我就讓她趕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