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楊悠雁笑着,“他來刀莊買過刀,那時就聊了很多。他聲音好聽,懂得又多,我喜歡和他聊天。否則他怎麼可能保我去天音宗選舉?”
尹雲晖沉着臉,不吭聲。
藥谷在各地的主城中都有醫館。二人趕去時,有仆從辨認出了楊悠雁,十分客氣道:“楊姑娘來了,公子在裡面等着呢。”
“他知道我今天來?”
“這倒不知,隻是專門留了信,說楊姑娘來了不用等。”
楊悠雁喜上眉梢,“沈公子待人果然周道!”
她想帶尹雲晖一起進去,尹雲晖心裡有氣,退後幾步道:“他行醫,我就不去打擾了。”
“你要去城裡嗎?”楊悠雁沒察覺到他的陰郁,摸出些銀錢給他,“幫我買些好吃的吧,沈公子幫了我不少忙,我得回饋他。”
尹雲晖把錢推回去,“你自己去買。”
他一言不發地到城中去了。
有仆從驚奇道:“那位是揚刀門的尹小哥嗎?”
“你認識?”
“在劍門村見過,早先也聽公子談起過。他是當年硯湖初試的第一,卻去了揚刀門,許多人都十分惋惜呢。”
楊悠雁來了精神,“他居然是第一?什麼時候?”
“大約是三年前吧。姑娘也知道,天音宗的選舉每三年一次。”仆從道,“那年有魔物作亂,天音宗宗主易位,選舉還從春天推遲到了秋天。”
楊悠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尹雲晖正賭氣般在城中閑逛。
他并不想給沈聆之捎東西。這種公子哥有什麼東西沒吃過?
但他确實想給阿雁買一些。
有家賣鮮花餅的鋪子正排着長隊,尹雲晖看出這家好吃,排在隊伍後面。到他時,鮮花餅隻剩下最後一個。
他心情好了許多,揣着那袋鮮花餅回醫館時,楊悠雁已經治好了手腕,上好了夾闆。她的妖骨并未斷裂,沒傷及根本,但需要靜養一周左右觀察妖氣的情況。得知骨頭沒斷後,楊悠雁松了口氣,叽叽喳喳地與沈聆之聊天。
她本想問問他和梧靈的計劃到底是什麼,沒問幾句就被沈聆之帶偏,從“一百年前發生了什麼”,聊到“刀怎麼樣更好用”“愛吃甜粽子還是鹹粽子”“豬有四條腿是不是跑得比人快”。
在尹雲晖眼裡,他們聊得熱火朝天,就差聊個通宵了。
他的步子在門口一頓,無視了沈聆之,直接邁進問診的屋中,“我給你買了鮮花餅,你嘗嘗。”
楊悠雁十分驚奇地道了謝,接過鮮花餅問:“沈公子要嘗嘗嗎?”
“我就不用——”
“這是給你買的。”
兩人一同開口,一同沉默。
尹雲晖像是剛意識到沈聆之的存在,轉身拱手道:“沈公子。”
“你也來啦,我以為你會同于姑娘一起回去呢。”沈聆之一笑,将方才的碰撞一掃而過,“來得正好。二位都還沒吃飯吧,随我去明月樓聊聊?”
明月樓是錦官城最大、最好的飯館。
這不是沈聆之請客,是梧靈請客。
尹雲晖不敢随便答應,“沈公子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是......”
“心領了就要行動!”
楊悠雁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半拖半拽地把人拖到飯館中。
沈聆之承包了一間廂房,牆壁一塵不染,地面上鋪着細軟的毛氈,臨窗擺着白布方桌,桌上有錦緞織就的藍色桌旗。沈聆之坐在方桌的一端,兩位小少年坐在對面。
“我聽楊姑娘講了黑原寨的事。你們是遇見易公子了嗎?”
即便說着正事,沈聆之的聲音依然如沐春風,“水月宮剛剛将易公子逐出師門,我正擔心他會做出什麼事,果然啊。”
尹雲晖驚得險些丢掉筷子,“他被逐出師門了?”
易柏做了那麼多事,水月宮不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沈聆之笑着推來食譜,“别光顧着說話。你們看看食譜上的菜,可有合胃口的?”
兩位少年一低頭,往價目上一掃,齊齊變了臉色。那飯菜一樣便值五百錢,價目高得讓他們懷疑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