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淡薄的笑聲，微涼的氣溫，都輕飄飄籠着林敏意的五感。

像一層薄紗。

那是不同于代孟卿在遊廊旁感受的幽冷，但這一刻，她确确實實感受到了一股無孔不入冷，顫栗般吸聲微抖。

“冷了？”

萬般洞察的代孟卿上線。

“不冷。”

打過一陣顫栗，林敏意就适應了，反而因為他距離耳邊過近的問話，而有些發悶燥熱。

靜了一會兒，兩人不約而同笑了。

他們好像一直都這樣，話題總是突兀的開啟，又艱澀的不知如何推進。時有踩中情欲的對白，卻因一個懵懂一個風度緻使畫風走向無法預料的發展。

代孟卿笑意清晰，林敏意耳膜振振，抿着嘴不讓自己笑出聲，卻調動全身赴這場笑。

她忍得打顫，憋的通紅。

笑完了，又是沉默。

林敏意自如了許多，給他發去的消息也多了幾分熟稔的無謂。

[不開心就要早點睡，夜深人靜最容易胡思亂想。]

[挂了。]

消息發出，手機振動兩下，電話被挂斷。

代孟卿看着接踵彈出的消息，以及冷冰冰的略顯無情的“挂了”二字，感到一種遲來的，室内外溫差所帶來的一股燥熱。

這種熱不猛，像煮青蛙慢慢燒的溫水，卻沒到沸點。

在一個臨界點不上不下的卡着他，讓他一晚上都“挂”不下去了。

-

林敏意第二天起床，看到手機上的通話時長，才後知後覺，自己算是跟代孟卿煲電話粥了嘛？

竟然聊到兩點多才挂電話。

但細想一下，又覺得荒謬絕倫，聊了這麼久，盡說些廢話。

她頂着發脹的眼袋和揮之不去的黑眼圈簡單梳洗了一下，就去工作室了。

一進大廳，就看到元其站在那裡，指揮着人貼裝飾彩條。

林敏意看了會兒，見有人需要搭把手的時候趁機過去，“要舉辦什麼活動嗎？”

元其也在站在一邊扶着梯子，說：“周年慶的直播啊，先彩排看看直播效果，不然真到了那一天，現場出問題就麻煩了。”

林敏意“哦”了一聲，心想這預制直播忍不住笑，随即恍然道：“這樣啊。”

元其語氣如常，說：“行了，你快進去吧，我這裡差不多好了。”

林敏意見真的不用人，便松了手。

“那我先進去了。”

最後幾天就是彩排彩排以及反複彩排。

但最後一天的時候，元其跟大家說明天不用來了。

衆人都很意外。明明前面一直都在排練，怎麼臨門一腳突然放大家休息？

元其笑着說：“都這時候，再好也好不到哪兒去，再壞也不會太糟。還不如給你們一天好好調整休息。”

衆人大呼萬歲，陸續收拾東西離開。

林敏意在路上給代孟卿發消息。

[元其姐姐說明天休息一天，終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消息發出，林敏意刻意等了一下。那天以後，兩人其實沒有再煲過電話粥了，隻有錯位的回複消息維持着兩人的溝通。

等着，又想到一件事。

[後天就是周年慶了，你還不回來嘛？]

兩條消息打完，正好車來了。

林敏意待車停穩走過去排隊上車，慢吞吞從背包裡拿出有團成麻花的有線耳機拆解。

她始終覺得有線耳機比無線耳機多了一種與音樂的連接感，讓她在哪怕周圍人無數次安利下，也不曾移情半分。

拆解出一隻，她人也走到車門邊預備上車。

“小林！”

遠處，忽然有人出聲。

林敏意若無其事拿出手機，插耳機線播放音樂，然後上車刷卡。

她徑直走到車廂深處，選了個看不見窗戶風景的最後一排，中間位置坐下。

全程低着頭。

直到車子成功啟動，開出老遠後，才緩緩吐了口水。

耳機塞在耳朵裡不放音樂會有一種嗡嗡的混響音感，震的人很不舒服。

她打開音樂軟件，點開最近單曲循環的一首歌。

《流水浮燈》

電影《青蛇》的插曲。

代孟卿的短信在笛音變調前到來。内容讓她不禁為之一振。

[已經來了。]

引用回複的是她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