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已經很久沒起到過一個名字的作用了,因為這裡沒人以此稱呼他。他在這歌劇院裡比起一個有名字的人,更接近一個虛幻的幽靈。
“以後,請就這樣稱呼我吧。”他的語氣裡帶着一絲請求的意味。
埃裡克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他的地宮的了,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像踩在棉花上一樣不真實。
雖然這個女孩的行為有一些不合邏輯,但他已經無力思考這些了。
有人主動觸碰了他,自然地,親切地和他說話,仿佛他不是形迹可疑的歌劇院幽靈,而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還有她呼喚他名字時的聲音,簡直就像是咒語。埃裡克回憶着撫上自己的心髒,那裡似乎帶動着他的全身都在顫抖。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太陌生了,陌生得讓他感覺不安,但又讓他前所未有地感覺到自己是活着的。
“不……不……她會這樣友好地對待埃裡克,隻是因為她是一個大膽的,溫柔的女孩。但無論是什麼樣的人,隻要見過了這面具之下的……都會是一樣的。”
埃裡克喃喃自語。
“可憐的,不開心的埃裡克……”
半晌,他忽然随手拿起桌上的筆,戳向了自己的左手食指。埃裡克沒有管傷口的疼痛,反而蘸着析出的血寫了起來。
暗紅色的音符在紙上跳動,顯得淩亂而又瘋狂,形似燃燒的火焰,似乎要去吞噬創造者的靈魂。
埃裡克一直寫到傷口處自己凝血,才捂着腦袋,放任手中的筆掉在地上。
“希望,她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
那麼,齊木憐奈是那麼有好奇心的人嗎?
她是。
不過她并不對埃裡克的臉感動好奇,反而更在意那張讓她感覺非常眼熟的面具。因為她已經看過了他的臉,就在她盯着他的面具打量的時候,她的透視眼被動發作了。
說實在的,他長得是挺怪的。但想讓憐奈害怕可沒那麼容易,她長這麼大還沒怕過除了蟲子之外的任何東西。
另外,她喜歡他的眼睛,即使是在她家那邊,像這樣純粹的金色眼睛也還是很少見呢。感覺在發光,她喜歡。
現在憐奈幾乎可以确定埃裡克的心理問題真的不輕了,而症結大概就是他的臉。不過臉這問題不大,以後再見到他時給他用超能力治好了就是,隻要症結解決了其他的事情應該就會好不少。
想到這,齊木憐奈自得地往床上一躺,時間不早了她也該睡覺了。雖然超能力者不睡覺不會有什麼事,但也會沒精神的。
就在憐奈快要睡着的時候,一個念頭忽然從她心頭劃過——如果他的臉不是受了什麼傷導緻的,而就是他生來的模樣呢?
……
不管怎麼說先給他治試一試,要他真是生來如此……就再說吧。
而且這事急不得,至少在他們之間有了些信任之前不應該做。
所以,還是先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