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的一聲,一把劍自空而降,直插入地,離葉川的足尖隻有兩指距離。
是邊夏的劍。
他連忙擡頭,隻見江宗華單手執劍,劍鋒已然抵住了邊夏的頸側。
他猛然站起,喝道:“師兄!”
而江宗華隻回身一瞥,冷眼道:“師妹,還我的錢來。”
葉川聞聲回頭,瞥見了葉無雙和趙銀玉兩人。隻見葉無雙眼裡含着淚光,一副委屈的樣子。他不知道她耍什麼把戲,皺眉道:“你又偷錢了?”
而葉無雙罕見地沒有反駁,而是垂頭,半天不說話。
江宗華将劍放下,蹙眉道:“發生什麼事了?”
她一把扯下面紗,愧疚地大哭起來,“鄭、鄭漢鵬出事了!”
此話一出,幾人皆是一驚。
葉川快步走去,摁住她的肩頭,說道:“你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葉無雙抽噎道:“我讓鄭漢鵬去給我買冰棍吃,結果半天不見他回來,就跑出去找他。我聽說那片林子是去集上的必經之地,就想過去找他,沒想到……沒想到他的魂已經被吃掉了!我吓得要命,什麼都沒想,就、就直接跑回來了。”
葉無雙此時還是個十六歲的黃毛丫頭,盡管有些壞心眼,可說到底也是被葉川和江宗華護着長大的,不曾見過什麼鬼怪怨靈,害怕也是難免的事。
江宗華皺眉,自乾坤袋中勾出一個羅盤,手掌覆蓋在上,默念法訣三句,半晌後道:“尋不到鄭漢鵬的生魂,她所言為真。”
“看來,這林子的确有古怪,”葉川點頭,安撫葉無雙道:“小妹,你先在此處等我們。你放心,我和江兄定會救回他的魂魄。隻要魂魄在一個時辰内入體,他便安然無恙。”
“我不!”葉無雙一抹眼淚,“是我害了他,我也得去。”
江宗華将先前畫好的符箓遞給她,解釋道:“讓你留在這,是為了讓你保護村裡的人。鬼怪行蹤不定,萬一再繞回村中,這一村的人恐怕會慘遭毒手。”
這鬼銷聲匿迹了半月之久,而今卻突然出現,實屬蹊跷。
趙銀玉思索道:“我在半月前就已經在山林中布下鎮鬼陣,鄭富貴又為何會死于山林中?還有,你也進入了山林,為何你沒有被攻擊?”
見葉無雙啞然,她又道:“我先前聽聞村子裡有個臭名昭著的賭鬼,在半年前被人打死,自他死後,村裡就經常發生怪事。若有人進入山林中,則人财兩空。”
江宗華問:“你懷疑這鬼是賭徒所化?”
葉無雙突然“哦”了一聲,驚呼道:“我将師兄的錢袋給了他,那裡面有不少的銀兩,所以他才會被鬼盯上,而我卻身無分文,自然就引不來惡鬼!”
葉川對她偷走了江宗華的錢袋之事早已見怪不怪,隻跟江宗華對了一個眼神,“惡鬼能察覺修道之人的真氣,想必之前也是因此而躲着我們。江兄,我們不如兵分兩路,各拿銀兩來引誘惡鬼出現,任何一方若撞見了鬼,可點燃煙信,再共同将鬼祓除。”
衆人點頭,即刻動身前往山林。
江宗華、趙銀玉自東口入,葉川、邊夏從西口入,他們約定好,若是半個時辰内還無法将惡鬼引出,便在山林東西南北四處各自布下尋魄陣,以找到鄭漢鵬的魂魄為先。
依照葉無雙所說,江宗華二人向鄭漢鵬所在的位置奔去,卻未見到他的影子。
已至傍晚,鬼霧缭繞,讓本就幽深的山林更顯凄怖。二人為了不打草驚蛇,選擇将自身的真氣封鎖,以此僞裝成常人。
趙銀玉揉搓着手中的錢袋,發出岑岑的聲響,她向四周看去,隻見黑霧之中閃出一雙青色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他們!
“呵,也不會躲躲。”趙銀玉飛身一踏,兩指在眉心處一點,頓時爆開一股沸騰的真氣。她騰空劈下一掌,那掌風撩起一團赤炎,直沖青眼而去。
那青眼一閃,伸出道道鬼爪,竟然抓向了那團赤火。
趙銀玉凝眉,這陰鬼最怕真昧赤火,照常理講,它應是速速退避才是,怎麼會迎面而上?除非……
這不是鬼。
鬼霧被赤火燒穿,揭開了青眼的真面目,正是被鬼氣所操縱的鄭漢鵬!
趙銀玉錯愕,咬牙收住真氣,可打出去的招式無法回收,徑直刺向鄭漢鵬的頭顱。忽地,自她身後襲來一柄水劍,截住了赤火的攻勢,而後又有七柄水劍呈包圍之勢,将鄭漢鵬團團困住。
她回身看向江宗華,對方因強行破開真氣桎梏而氣息不穩,掐訣的手指繃直,隐約有些顫抖。看來,他事先也并無察覺此人是鄭漢鵬。
江宗華飛速結印,操縱水劍避開鄭漢鵬的攻擊,架住他的胳膊和雙腿,另其無法反抗。自他身後倏然升起數道隐符,咒文鳴聲,将鄭漢鵬體内的陰氣團團吸出。
趙銀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單指一點,自鄭漢鵬的腳下立刻生出十二道浴火的符文,符文末端緩緩升起,尾端相連,加速抽出鄭漢鵬體内的陰鬼之氣。
二人同時大喝一聲,“鎮鬼之咒,起!”
隻見鄭漢鵬的軀體發出道道白光,無數的黑氣從他體内迸發,被兩道符文同時吸去。随着鄭漢鵬的倒地,符文、水劍一同被撤去,江宗華隔空一指,将失去意識的鄭漢鵬縮成一個靈團,收入乾坤袋中。
趙銀玉一偏頭,打趣道:“這倒是個好東西。”
“乾坤袋可容萬物,包括人的肉身和魂魄,”江宗華不屑道,“星師未教你認認法器?”
他口中的“星師”便是趙銀玉的老師——無為先師。
她聳肩道:“老師隻教我道法,倒未曾教我無用之事。”
江宗華隻冷笑一聲,未與她再計較。眼下雖然找到了鄭漢鵬的身體,但惡鬼尚且潛伏在暗,他們搞出這麼大陣仗,無疑是打草驚蛇。
半個時辰已過,葉川他們仍然沒有動靜,若按計劃,應當布下尋魄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