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瓊點點頭,“我相信你,中午和明姝來嫂嫂這吃飯。”
送紀明德離開後,趙瓊正要轉身回屋,冷不丁突然聽到背後冒出一句:
“我十四歲已經學完了紀家槍,進軍營單挑了。”
趙瓊的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身子,愕然地看着紀銜玉,他和自己說這做什麼?于是憋了許久憋出一句:
“你真棒。”
——
“寶珠,你去和揚州帶來的廚師們說一聲,今天中午務必拿出看家本事,還有各種果子糕點也多做幾種。”
紀明姝來的時候,就見趙瓊屋中的丫鬟們一個個手中端着盤子出來進去:“嫂嫂這是在做什麼?”
趙瓊把她拉到桌前坐下,指着這一桌花樣百出的果子說道:“你看,這是我從揚州帶來的面案師傅特意做的。一會兒我們好好品嘗一番。”
紀銜玉和紀明德也陸續進來。這時,一張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糕點。有桃花形狀的,茶味的,桂花味的,還有散發着奶香的,琳琅滿目,數不勝數。雖未品嘗過,但是看上去就已經色香俱全了。
“大家先嘗一嘗,不過每樣少吃一塊就行了,後面還有大菜。”
紀明姝咬了一口桃花糕。這糕點外面是一層酥皮,裡面的餡料包裹着桃花醬。一口下去,甜蜜湧上心頭。
她本就喜甜食,吃到這個登時眼前一亮。
紀銜玉不喜甜食,于是挑了一塊龍井糕。圓滾滾的糕點,顔色郁郁蔥蔥的,沒等入口便聞到了茶葉的清香。一口下去茶香溢滿口鼻,當真回味無窮。
他對着趙瓊點了點頭。
趙瓊見三人吃的順口,眼睛完成了月牙。昨晚她一直在想趙氏酒樓以後的路應該怎麼走。
再像以前那樣經營肯定是不行了,必須要給人眼前一亮、脫胎換股的感覺,才能把那些流失掉的客人重新拉回來。
——
“再嘗嘗這個,這些都是我們江南的趙氏酒樓招牌菜。”
趙瓊依次為三人碗中添着菜:“味道如何?”
紀明姝笑着點點頭。
紀明德頗有見解:“與京菜完全是兩種風味,但是味道很好。我吃着倒是比江南館的味道還好些。”
據趙瓊了解,江南館是目前京中最火的一家吃江浙菜酒樓,她沒想到居然得到了如此高的評價,一時間喜出望外。
她雙手放在桌上,鄭重地宣布道:“我已經想好了,以後趙氏酒樓便主打江浙菜,不再做京菜。”
“可是會不會轉變太大了,客人們會習慣嗎?”紀明姝率先提出質疑。
趙瓊問道:“明姝,你可知京中最好的京菜館是哪裡?”
“是珍馐閣。”
趙瓊點點頭,繼續道:“這珍馐閣的創始人據說先祖是宮中的禦廚,便一直打着這個旗号。從名聲上來說,就已經領先一籌了。要想超越它應該是不可能了。”
“我們趙氏酒樓菜品的定價和珍馐閣的差不多,主要都是面向京中的富裕人家。如果一個有錢人想要宴請賓客,如果要吃京菜,同等價位下有什麼理由不選擇名聲更大、更有臉面的珍馐閣呢?”
“而且我們趙氏酒樓本來就是在江南以江浙菜起家的,名聲更好聽一些。放棄京菜,在江浙菜裡面競争龍頭現在是最好的選擇。”
紀銜玉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滿贊賞。
紀明姝眼睛亮晶晶的,似有流星劃過,她羨慕地望着趙瓊:“嫂嫂,我也想和你學經商。”
趙瓊摸摸她的頭:“好啊,到時候你可以自己打理一間胭脂鋪子。”
——
雖說重振趙氏酒樓,但是既不用選店面也不用重新裝修,這給趙瓊省了不少事。
她帶着定好的菜譜以及府中的廚師一起去了酒樓。她已經寫信去了揚州,讓父親再調幾名願意來京城的廚師過來。這段時間内,就由她自己小廚房的廚子們先頂替一陣。
“李奴,這是負責面案的幺娘,這是負責做菜的汪師傅。”趙瓊把兩人介紹給李奴。
幺娘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家中祖孫三代都是做面案生意的。前些年一家六口在出城探親的路上遭了賊,隻活下了幺娘一個。正巧遇見了外出禮佛的趙夫人,幺娘被她所救,這便留在了趙家的酒樓謀生。
汪師傅是個六十多歲的小老頭,整日笑眯眯的。他無兒無女,孤家寡人一個。但其實他原是娶了一房老婆的,可惜生孩子時難産,大人和孩子都沒保住。從那以後,汪師傅便老老實實在趙家酒樓做工,從未有過續弦之意。
兩人都是自願離開揚州跟着趙瓊來京的。如今見小主子的酒樓出了問題需要幫忙,自然義不容辭頂上。
廚子有了,這掌櫃……
“李奴,你願不願意成為我趙氏酒樓的新掌櫃?”
李奴聞言眼神一震,先是驚喜,但冷靜過後還是拒絕道:“感謝夫人擡舉,隻是李奴過于年輕,恐怕擔不起這麼重的擔子。”
“我認為你可以。你在利益面前未曾與張掌櫃和朱廚子等人同流合污,可見你是個正直的人,這是我最看重你的。而且那日你反駁朱廚子也是有理有據,說明你也不是個軟骨頭,任憑人欺負的。”
“我相信你的不破不立,所以才會讓你當掌櫃。”
“況且誰規定酒樓的掌櫃不能是個年輕人?李奴,我敢把酒樓交給你。”
趙瓊眼神堅定,緊緊看着李奴的眼睛,鄭重其事道。李奴聽見東家這般相信自己,一時間感動不已。
趙瓊見他猶豫,繼續道:“但是你敢挑起這個重擔嗎?要知道現在趙氏酒樓的名聲可不太好,需要你力挽狂瀾。”
沒有什麼比信任更能激起鬥志,李奴昂起頭顱,肯定道:“既然夫人相信我,李奴一定在所不辭!絕不辜負夫人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