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書房——
紀銜玉正坐在桌案前聽着紀風彙報,手邊擺放着一個瑩白的瓷碗。他停下筆,端起瓷碗,慢慢喝着趙瓊差人送來的銀耳蓮子羹。
紀風彙報的差不多了,擡頭見他喝的悠閑,頓感口幹舌燥,于是說道:“夫人今日和小姐去逛街了。”
“嗯,我知道。”
“七七八八加一起花了将近五千兩。”
“咳咳——”紀銜玉劇烈地咳嗽起來,手中的湯勺啪地一下滑落在碗中,他擡頭看向紀風,用不敢置信地眼神問道:“多少?你說多少?”
紀風默默伸出五根手指。
碗中的銀耳蓮子羹突然就不清甜了怎麼回事?
——
晚上用過膳食之後,趙瓊和紀銜玉兩人坐在榻上對弈。
紀銜玉雙指捏起一顆白字,輕輕落下:“今日和明姝在京中逛得開心嗎?”
趙瓊扔給他一個意想不到的眼神,他這是在主動關心自己?
“還行吧,除了一點小意外剩下的都挺開心的。”
“小意外?” 紀銜玉倒是沒聽紀風提到。
“嗯,不是什麼大事,不必在意。”
趙瓊盯着棋盤,思考着下面該走哪一步。紀銜玉的棋風同他人一樣,殺伐果斷。
“那就好,我聽說你今日買了不少東西。” 紀銜玉委婉地周旋着打探。
趙瓊垂着眸子落子,似乎并不贊同他的說法,低聲道:“還好吧,不過花了五千兩。”
紀銜玉正要落子的手指一顫。五千兩?不過?
他試探性地問道:“你在揚州時,大概出去一次要花多少錢?”
嗯,趙瓊聞言怔住。從未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她想了半天也給不出答案,隻得向寶珠問道:“寶珠,我在揚州時出去逛街要花多少錢。”
寶珠剛整理完她的衣櫃,聞言思索了片刻。回想起以前在揚州的日子,幹脆地說道:“小姐要是不買東西的話也花不了幾個錢。如果是奔着買東西去的,衣裳,胭脂加上首飾啊,幾千兩或者上萬兩吧。”
紀銜玉的目光在這不以為然的主仆二人臉上來回飄蕩,默默咽下了口中想說的話。
一旁的李媽媽被她奢侈的花錢方式震撼到了,道:“天啊,趙老爺就不怕您以後的夫家說閑話嗎。”
沒等趙瓊說話,寶珠就反駁道:“我們家夫人說了,若是花這一點錢,男人就叽叽歪歪的話,說明根本就不合适。養不起我們小姐,是那男人沒本事不上進,應該他努力去賺錢才對,怎麼能還有臉責怪我們家小姐。”
“女子嫁人,總不能在家吃香的喝辣的,出了閣吃糠咽菜吧,這樣的話為什麼要嫁人呢?”
紀銜玉落下最後一顆棋子,道:“嶽母大人說的對。”
棋盤上的局勢已經明了,趙瓊雖然落敗,但是同他對弈十分暢快,輸的心服口服,笑着問道:“要不要再來一局。”
“不了,我還有點事情,要去書房一趟。”
據可靠的紀風侍衛後來回憶,昌甯侯這晚在書房中默默于紙上寫下計劃,不斷寫不斷劃掉,都是如何掙錢的法子。
紀銜玉看着眼前的張張廢紙,全部都是一個個不成型的賺錢計劃。
——
第二天早上
趙瓊起床推開房門,便見到紀銜玉正在院中教紀明德槍法。
真好,兄慈弟孝的場面。
“馬步不穩!”
“這個拿槍的姿勢也不對!”
“重來!”
趙瓊剛在心中誇完兩人,便聽見紀銜玉不斷訓斥紀明德的聲音。
紀明德剛開始學習槍法,而且還是阿兄親自教他,自然想好好表現得到阿兄的誇贊。隻是他底子不紮實,越表現越出錯,此刻急得面紅耳赤,滿頭大汗。
原本的期待和興奮也變成了羞恥和畏懼,害怕自己總是出錯讓阿兄失望。
紀銜玉看到旁邊站着的趙瓊,說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雖然他表情和以前一樣冷淡,但此刻在紀明德的眼中,這是阿兄對自己的表現失望了。他不由得一陣心灰意冷,低下腦袋,垂頭喪氣地問道:“阿兄,是不是我太笨了。”
紀銜玉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有。”
惜字如金的昌甯侯說出此話的可信度聊等于無。
一直在旁邊觀察的趙瓊歎了一口氣,走到紀明德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你阿兄不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你剛接觸槍法,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學會。”
“你看你阿兄不也是跟着你父親學習多年,又上戰場摸爬滾,才有了今日嗎。”
紀明德睜着紅紅的眼睛看着紀銜玉問道:“阿兄,嫂嫂說的是真的嗎?”
趙瓊直直地盯着紀銜玉,等着他的回答。
紀銜玉遞給弟弟一塊手帕,讓他擦掉眼淚:“你嫂嫂說的沒錯。”
紀明德受傷的幼小心靈終于恢複了一點,他接過手帕擦掉淚水,重拾起信心:“那我也會像阿兄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