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昌甯侯府,
“夫人,胡三爺來了。說是素娘的事情有了眉目。”
這幾日事情太多,趙瓊差點忘了張掌櫃和素娘之事。這個張全至少貪了酒樓的上萬兩,她自然要找到他。
“把人請到前廳,我馬上就到。”
胡三坐在左側的客座上,道:“夫人,這幾日我們去潇湘坊打聽了,的确有素娘這個人,她日日都在那彈琵琶。我們還順道摸出了她家的住址,根據她的鄰居說,她的确有個相好每晚都來相會,是個穿得還不錯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那張全。”
“我們決定今晚潛入她家探一探究竟,隻不過……”胡三說到這,犯了難處。
“沒事,今晚我也去,你們沒見過張全。我的遊龍步當回梁上君子還不成問題。”
經過兩人的探讨,今晚就由輕功最好的李燕飛和趙瓊二人前去。
——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夜色如墨,漆黑的街道上陷入了沉寂,隻偶爾傳來打更的聲音。各家的大門紛紛緊閉,提防那盜賊黑采花賊的進入。
此刻若是有眼尖的人定能發現,兩個黑色的身影在房檐上飛速掠過,正是趙瓊和李燕飛。
兩人蹑手蹑腳從上面翻下,輕輕落在素娘家的院中。
素娘家在角落處的一個小小四合院中,此刻屋中的燭火正隐隐約約的躍動着,明顯是有人在家。
趙瓊走到窗前,用手在窗紙上戳出一個小洞,一隻眼睛貼近向裡面看去。
這窗戶正對着床,隻見床上一個光着膀子的男人正壓在女人身上。緊接着,趙瓊耳中傳來了一陣打情罵俏的嬉笑聲。那男人調笑道:“素娘,你怎地最近不和那張全聯系了。”
女人聲音嬌軟,帶着明顯的挑逗意味:“還不是為了蔣大人您嘛,我已經将他徹底解決掉了,再也不會對大人您造成威脅。”
徹底解決了?這是什麼意思?趙瓊和李燕飛對視一眼,腦中閃過不好的念頭。
見身上的男人不說話,素娘摟住他的脖子,繼續道:“真的,您不信可以去京郊的後山看看,我把他埋在那了。這張全曾和我說要去京兆府找您鬧事,我這才把他殺了。我這都是為了您呀,大人。”
好家夥,被戴了綠帽子不說還被殺了,這張全也是實慘。不過京兆府……蔣大人,難不成是那個分白雲寨贓款的蔣廉?
“我當然知道你是一心為了我了,老爺我今晚就好好獎勵獎勵你。”男人的話剛落下,身子就動作起來。兩人聲音一高一低,此起彼伏,曲折回轉地纏繞在一起。
趙瓊在風中淩亂,對着李燕飛小聲道:“走,我們回去找胡三,一起去後山找找張全的屍體。”
“啊!——”
兩人正計劃着,便聽屋内傳來一聲男人的慘叫,這聲音絕不是因為歡愉,甚至可以用慘烈來形容。
趙瓊下意識轉身一把推開房門。
房門大開,隻見素娘隻穿着個肚兜坐在床邊,她見門被推開,冷冷一笑:“還真是運氣不好,被發現了。”
趙瓊向她身後看去,隻見一個□□的男人大咧咧敞開躺在床上,脖頸的要害處插着一根銀簪,已經看不見他身子的上下喘動。
李燕飛上前檢查。男人眼睛瞪得大大的,應是沒有任何防備正動作着就被人一擊斃命,他對着趙瓊道:“夫人,人已經死了。”
趙瓊暗歎一聲倒黴,這都什麼事啊,出來找個人還碰見朝廷命官被謀殺。“燕飛,現在去報官。”
素娘知自己在劫難逃,卻絲毫沒有俱意和悔意,冷靜地對着趙瓊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麼半夜來我家?”
“我來找張全的,我是趙氏酒樓的老闆。”
素娘這下便明了,她輕嗤一聲:“他已經死了,屍體就在後山,你們去那找吧。”
趙瓊見她短短時間内連殺兩人,不由得好奇:“你為何要殺張全?”
“他知道了我和蔣廉的事情,我自然不能留他。”
“既如此,你又為何殺了蔣廉?”趙瓊不解。
素娘看着一旁蔣廉的身體,咬牙切齒地說道:“因為他該死。要不是他,我夫何至于此!”
或許是因為朝廷命官出了事,巡捕出動的很快。作為本命案的證人,趙瓊也喜提牢獄一晚。不過她在獄中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大理寺的人對她這位侯夫人倒是尊敬,特意差人去侯府通了信。
第二日一早,大理寺,
“林素娘,你殺張全和京兆府尹蔣廉二人,現可知罪!”
素娘帶着手铐和鐐铐,她昨晚已經被用了刑,現下一身的傷。頭發淩亂,十分狼狽地跪在地上,但脊背卻挺的筆直。
“我是有罪,但我沒錯!”素娘定定地看着堂上的大理寺卿,堅定道。
“大膽!還不知悔改!”大理寺卿見她這個樣子,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呵,要不是蔣廉,我夫怎會死!都是他害死的!”素娘的眼淚大顆大顆滾下,聲音悲痛,身子不住顫抖。
趙瓊看着她孤身一人跪在堂中,這偌大的房間将女人的身形襯托的更加瘦小。她身穿着白色的囚衣,上面沾惹着星星點點的血迹。宛如一株屹立在寒風中的臘梅,顫顫巍巍卻依舊頑強地對抗着風雪。
“六年前,我和我夫薛文從平洲赴京趕考。”
“第一年,我夫落榜。我鼓勵他繼續堅持下去,他也很快拾起信心,準備着下一次的科考。”
“第二次,我夫又落榜了。這一次他備受打擊,整日裡郁郁寡歡,以酒度日。但這日子還得繼續過下去啊,所以一段時間後我們便決定回到老家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