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幼莺身體顫抖,頭顱直直僵挺着,她不敢轉頭看周圍的人,因為她知道現在那些目光裡應該充滿了嘲笑、打趣、鄙視……
“好了,宴席也差不多開始了,請大家随我去前廳吧。”趙瓊給了崔幼莺一個小小的懲戒,也不欲在生出更多事端,她冷冷掃了崔幼莺一眼,含笑催促衆人前往宴席,今日這席面可是她存了心思準備的。
--宴會上,
豪華的前廳正中間擺着幾張檀木圓桌,甚是典雅氣派。趙瓊在主位上坐下,吩咐下人依次上菜。
隻見一排婢女依次端盤而入,将一盤盤精緻的菜品擺到衆人面前,今日的所有菜均出自趙氏酒樓的廚師之手。
“诶?今日的席面似乎與以往不一樣?”
趙瓊聞言眼中充滿笑意,“以往各府席面上的都是京菜,我這是從揚州那邊帶來的師傅做的江浙菜。”
那夫人聞言撿起一個蝦仁放入口中。又鮮又彈又滑,的确是完全不同于京菜的滋味,但味道極好,她登時眼前一亮,稱贊道:“夫人這揚州帶來的大廚果然名不虛傳,我看比那江南館做的還好吃呢!今日真是榮幸,離了夫人這兒還不知道去哪吃這麼正宗的江浙菜去呢。”
趙瓊順勢道,“日後若是大家想吃正宗的江浙菜便可以去趙氏酒樓,今日這頓飯就是我讓酒樓裡的廚師做的。”
這些夫人們個個都是人精。見她介紹趙氏酒樓便知道這肯定是新夫人家的産業了,一個個熱情地回應着。
大夥兒都吃的差不多了之後,趙瓊眼神示意下人,馬上一排婢女端着精緻的盤子袅袅地走到桌旁,将各種點心果子放在桌上。
京城裡面對于點心樣式的要求并不多,也就宮中花哨了些,這些夫人小姐們哪裡見過這等新奇的形狀和味道。隻見有各種花形狀的,各種口味的,看得人眼花缭亂。
趙瓊端起茶杯擋了擋嘴角的微笑。沒錯,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這些都是在京城裡獨一份的東西,隻要這些貴女動心,就能在京城中掀起一波風潮來。
不過有新奇激動的人,自然也有聲色不動的人。趙瓊早就發現,崔幼莺等人自從開席就沒吃東西,對于這點心更是看都沒看一眼。别人請你吃飯,你不動筷,這是存心不給好臉色了。
趙瓊隻當看不見她們,全程熱情招待那些搭理自己的人,但可惜總有一些不長腦子的自己撞上來。
孫三昂起下巴,倨傲地說道:“這趙氏酒樓的東西我可不敢吃,萬一會壞了肚子……各位都是官眷,身體珍貴,我奉勸大家還是不要随便吃外面的東西好。”
這話抛出,一時間貴女們接頭入耳的聲音嗡嗡響起,她們的确對趙氏酒樓的“威名”早有耳聞,其中不少夫人都紛紛停下了筷子。
這孫三心中明白,自己現在已經得罪了趙瓊,無法挽救。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抱緊崔幼莺大腿,所以必須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決心。
趙瓊不動聲色的放下筷子。她看向孫三小姐,隻見那得意的嘴臉上挂着明顯的邀功之态。一旁的崔幼莺即使沒說話,也不難看出她很是受用。
原本以為是一頓還不錯的宴席,沒想到被兩人像無頭蒼蠅從頭到尾惡心了一遍,趙瓊的心中染上幾分疲倦。這就是京城麼,拉幫結派,捧高踩低。她又看向崔幼莺聯想到這一切的源頭,雖說她知道怪不得紀銜玉,但這都是他的爛桃花惹的禍,心底不免對他增添了幾分怨氣。
事到如今,她想避開之前的事不談是不可能了,還是要直面問題。正當她準備開口時,隻見一個身影闖入屋來。
是紀銜玉?他不在外面招待男客怎麼跑這兒來了?崔幼莺看見他時一臉愛慕之情。
紀銜玉高大的身影逐漸逼近孫三,然後站到了她的身旁,他剛在外面全部聽見了。
孫三此刻坐在椅子上,紀銜玉表情冰冷微微低頭,居高臨下,。高大的身軀将孫三完全籠絡在陰影裡,孫三隻覺一陣壓迫感襲來,擡頭看去,隻覺男人渾身帶着煞氣,那眼神像是要把自己殺了,頓時汗毛豎立,她磕磕巴巴道:“侯爺,你……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兩人身上,這昌甯侯到底要幹嘛?
隻見男人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一隻手端起孫三的碗,然後狠狠摔在地上。啪的一聲,晶瑩剔透的瓷碗四分五裂,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孫三,她啊地一聲用手抱住自己的腦袋。
“不吃就滾。”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這是當衆狠狠打了孫家的臉啊。這孫三也是,參加宴席被主人當場摔了碗,日後還有什麼臉在上流圈子混。
趙瓊對于他的行為也是始料未及。以前在她面前的紀銜玉,雖然偶爾也會冷臉,但一直都是溫和的。他對待弟妹也是打心底的關心,還會偷着給自己送禮物,她原以為是外面的傳言有誤,沒想到今日才見到了他的這面。
他看向孫三的眼神,充滿了冰冷,冷到看人一眼就渾身發抖。那感覺,好似被一匹餓狼盯上,必死無疑。
這一群人中反應最大的是孫夫人,打了她女兒的臉無異于就是他們孫家的。她砰地一聲拍桌子而起,呵斥道:“侯爺這是什麼意思?”
紀銜玉那駭人的眼神立刻掃到她,她喊叫的氣勢馬上小了不少,但她正等着紀銜玉給她一個解釋和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