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的百姓遠比他們想象中過的更加艱難。紀明德下定決心一般對着少年說道:“你放心,我一定帶你出去。”
話雖如此說,但幾人現在是這陳家看管的重點對象,自己能不能逃出去都難說,更何況将這少年帶走。紀明德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那陳度楓能盡快帶人在祭山大典之前趕到。
他隻覺這一夜既漫長又短暫。感覺漫長是因為紀明德時時刻刻都在期盼着救兵的到來,而感覺短暫則是因為沒等救兵到來就已經到了祭山大典。
趙瓊幾人被帶到了一個巨大的山洞中。山洞的中間有着一個高高的祭台,祭台上原本的青石磚經過這麼多年血液的浸染已經變成了黑紅色,剛一靠近,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撲面而來,趙瓊被惡心的幹嘔。
山洞中站着不少百姓,他們都是被驅趕來從此地觀看大典的,這意味着日後他們就要在這個礦上幹活了。
陳度年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獨自站在祭台之上,所有人都在底下仰望着他,他滿意地看着這一切,仿佛他就是這青州的掌控者,所有的人都要臣服在他腳下。直到掃到趙瓊幾人,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目露兇光。就是他們,就是他們殺了阿弟!
不過阿弟,哥哥馬上就要為你報仇了。想到這裡,他的臉上露出痛快的笑容。
他旁邊的下人提醒道:“大人,吉時快到了。”
“好,将人給我綁上去!”
趙瓊在推搡之中算計着,一會兒經過陳度年的身邊時應該如何擒住他。自己手上的繩扣剛才在來的路上已經被紀銜玉解得有些松了,她胸前還揣着一把匕首。
幾人剛要上祭台,隻聽山洞口傳來一聲怒吼,“給我把人放了!”
幾十名持刀的黑衣人瞬間湧進了山洞,為首之人正是陳度楓和另一個男人,趙瓊猜測他應該就是郭莊。
紀明德悄悄松了一口氣。
陳度年看到陳度楓時眼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唾棄道:“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陳度楓并未理會他說的話,高聲叫道:“趕緊能把人放了!”
趙瓊和紀銜玉對視一眼,手腕上纏着的繩子瞬間落地。幾人飛身到陳度楓和郭莊的身邊直面陳度年。
救兵來了他們就不用這麼憋屈了。
紀明德對着台上的陳度年,憤怒道:“小爺我今天就取了你這條狗命!”
說完,他取過旁邊的刀沖上前去。紀銜玉的人随之也一擁而上,同陳府的人打鬥在一起。雖說陳府的人稍微多些,但好在紀銜玉這邊的人均訓練有素,兩邊也算是勢均力敵。
紀銜玉沖上前去,手中的刀對着台上的陳度年而去。隻要陳度一死,其他的雜碎就都好處理了。
不料台上的陳度年非但沒有一點害怕之意,反而大聲狂笑起來:“你們以為老夫就這樣栽了嗎?我告訴你們,絕無可能!”伴随着他的張狂笑聲,山洞後面又湧出數十餘人。
趙瓊見狀輕蹙起眉頭,道:“你是故意的。”
“怎麼樣?昌甯侯對于我送你們的這份大禮可還滿意?”
紀銜玉收起刀,臉上并無慌亂和意外之色,“看來你早就知道了,是傅家讓你将我的勢力一網打盡”
“你斷了大公子一臂,又不肯站在士族一邊,當然該死。日我就要将你們斬草除根!一個都别想跑!”
山洞中一片混亂,上百人厮殺在一起,場面恐怖。慌亂之中,紀明德隻聽見一聲“小心”的驚呼,随後一個身體撞在了自己的背後。他回頭看去,隻見少年緩緩滑倒在地上,胸口綻放出一朵血花。
紀明德此刻一股巨大的怒氣湧上頭頂,他悲喊一聲,一刀将那偷襲的敵人頭顱砍掉,随後扶住少年的身子,他聲音顫抖:“你别怕,我一定帶殺你出去。”
少年一小口一小口往外吐着獻血。他臉上隻有解脫之意,嘴角慢慢勾起,緩慢又小聲地說道:“多謝你的衣服。”
話落,少年便斷了氣息。
在短暫的間隙裡,紀明德将少年的屍體平躺放在地上,口中喃喃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說完,他擦掉眼淚,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撿起長劍上場厮殺起來。這一次,他眼神堅定,即便敵人的血濺在了他的臉上也絲毫不眨眼睛,仿佛一個真正的将士一般。敵人不死,就是我和我的親人朋友死。戰場上隻論敵我,唯有生死。
趙瓊眼看着紀銜玉的人一個個倒下,心中逐漸沉了下去,她必須要像個辦法改變戰局。她眼神掃過站在遠處冷眼旁觀的這些百姓,聲音激昂,高聲道:
“我夫乃是昌甯侯,這一路上我們見證了陳家是何等的暴虐!隻要我們大家今日聯合起來反抗,殺了這陳度年。我以昌甯侯府和我揚州趙家起誓,絕不讓大家繼續被盤剝!”
她這一席話出來,百姓們果然騷動起來,不過明顯力度還不夠。